一边祸国殃民茶叶蛋，一边虚无缥缈破洁癖。
邓诺推了推那蛋，诱哄道：“我刚刚也吃了你吃过的肉包。”
秦杨有些动摇，悄无声息地咽了口唾沫。
“怎么样？还借你手机看成绩。”邓诺再接再厉。
谁在意成绩了……秦杨盯着面前的蛋，俯身下来，近距离瞧着——它更美好了。
香气好浓郁。
秦杨眼尾上翘，颇勉为其难道：“行，我答应你。”
“嗷！成绩出来了！哇太过分了吧，卡在最后一秒发出来。”时杰飞点开官方发布的文件，“这果然很牛顿杯。”
渐江：“现在只有高三组成绩，你们高二还没出。”
时杰飞刚打开文件就在第一页看到自家的名字，高兴地抓住渐江手疯狂摇晃：“啊啊啊江江！你第三！超棒！！”
渐江笑了笑，按住他骚动的小爪子：“行了，我知道了。”
“诺神你第一哇！”时杰飞竖大拇指，“诺神果然是诺神！”
“谢谢。”邓诺道了谢，“渐江同学很厉害，动手能力很强。能和你们组队我很荣幸。”
听听，又开始人模狗样装蒜了。
秦杨剥着蛋壳，鼻孔出气，以示不屑。
邓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，他摸出手机解锁给秦杨：“等会儿公布高二组，我猜你应该想自己看。”
秦杨不置可否，随意任手机晾在一边：“我什么水平你心里会没数。”
邓诺摇头：“挺没数的，不过我猜着应该跟我差不多。”
“讽刺谁呢？”秦杨看了眼屏幕，但还没发新文件。
“出题组”：大家上午好。在公布高二组成绩和排名之前，我想先说几句话。
食堂里许多人都在蹲高二成绩，好不容易等到出题组发言，等来的却是废话。
“啊他到底要说什么，先公布成绩不好吗，还让不让人好好吃早饭了。”
“就是，我还指望单人solo帮我拉拉四排分呢，待会又要去搞那见鬼的模型，我要疯球了。”
“出题组”磨叽半天，发了张老年群专用红色3D旋转爱心“乡亲们早上好”动图。
看到信息的所有人：“……”MMP
“出题组”：“相信大家刚才看到高三组学长学姐们的成绩一定很羡慕，我们很高兴高三组前五名同学分数都达到了80分以上，这在物理竞赛中是非常难能可贵的。”
“出题组”：“其中，我们也看到了一些非常优秀的同学，比如大家都不陌生的邓诺同学，他是本次单人竞赛中唯一90分以上的同学，获得了93.8分的高分！”
秦杨一边吃东西，一边看信息讲到这里。
然后这条信息下面跟了密密麻麻一连串彩虹屁。
诸如“诺神牛逼！”，“不愧是诺神”，“诺神诺神我爱你”这类早已另大家麻木的正面彩虹屁。也有像“早已习惯对手的强大”，“并对此内心毫无波澜”这般的反向彩虹屁。
总的来说，大家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，甚至看上去习以为常。
秦杨悄悄抬起了头。
这个人……真的很厉害。
“哎，我们想看的是高三组的吗？高三组的第一不是已经内定了吗？我想知道高二组的成绩啊啊啊，我会做的题还不到一半！”
“别说了，我又想起被天文天体物理支配的恐惧。”
“呵，我准备了一个月的电磁学，就让我考这个？它只有20分？！”
“20分还不够？我运动学必须拥有姓名，天煞的，这神奇的出题比例啊。”
“我们老师预测这次绝对考刚体和热学，然后我……刚体呢，刚体在哪里？！”
周边充斥着怨念，秦杨不禁住了吃饭的口。
他只做了大约百分之六十的题目，其中百分之五十几都是天文航天器相关物理内容。
可收卷时他明明看到每个人都写的很满。
难道他们不学这些东西的吗？
除了天文相关以外……他会做的题只占几分，其他不会的都空着没做。
“你们……高中不学天体物理的么？”秦杨迷惑道。
邓诺筷子顿了顿，和他一过道相隔的时杰飞正好听见他这话，惊奇道：“哥你不是吧，高中当然不学啦。唔，也不能说不学吧，多多少少总归还是有点涉及的，但肯定不占大头的。”
邓诺解释：“竞赛生会比普通高中生在这方面学的更多一点，不过学习重心还是在其他部分。”
秦杨陷入沉默。
“出题组”：“相信各位高二同学都对本次单人赛很有感触，我们亦是如此。本意是想考验一下大家对冷门知识的掌握程度，却没想到结果大出所料。”
“出题组”：“大多数同学对天文物理知识掌握非常欠缺，我们深表痛心。希望这次比赛可以引起同学们的重视。”
“出题组”：“现在公布高二年级组首场单人赛分数及排名。”
时杰飞哈哈笑着打开文件，直截了当从最末尾翻上去：“我就不抱什么希望啦，那些天文物理题我只会一两道，肯定倒数起步。”
邓诺吸着豆浆，看到秦杨慢吞吞用小拇指点开文件，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。
邓诺拿回手机，见他这举动十分不解：“怎么……”
“秦哥你什么情况？！”时杰飞一路从下往上滑，他在十几名左右看见自己的名字时已经十分震惊了，然而他就那么随意地往上扫了一眼，想看看前几名是哪些学校的崽，岂料在第二排竟看见了队友的名字。
传说中，期中物理考38的呢？？
渐江显然也关注到了秦杨的名次，略诧异道：“挺厉害的，真人不露相。”
时杰飞惊呆了，失声道：“你居然考了62分！”
第一名也仅仅只有65分而已。
秦杨：“……”
邓诺笑出声：“果然和我差不多。”
“不是，秦哥，这次考试里有超过一半以上的题都是天体物理啊，最后一题还说如果我们是工程师会如何设计火箭，让咱们画图纸，这还扯到了航天航空领域！”
时杰飞惊掉下巴，持续处于被学霸砸晕的疯魔中：“难不成那些题你都会？不对啊，如果都会的话就不止那点儿分了。”
秦杨搅拌着豆浆，慢吞吞道：“事实上，其他那些题我真的不会。”
时杰飞：“？？？”叫他如何接受一个人会做他完全不擅长的天文物理，而一脸坦然地讲那些少得可怜的正常的题自己不会？
“那最后那个画图题你……”说到一半，他顿时噤声了。
他好像从来没意识到一件事，从他们抽到航天火箭伊始，似乎就是由秦杨在统领全局。
从方案抉择，图纸设计，再到对制作的痴迷狂热程度……自己闭塞的脑袋仿佛忽然开窍。
“你，你。”他懵到头顶转星星，说不出话来。
秦杨“呲溜”吸完最后一口豆浆，捂住小腹，暗暗把饱嗝咽回去，脸上泛着蜜汁茫然：“怎么了？不基础么？”
时杰飞：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秦杨见时杰飞眼眶通红，感觉到自己似乎说了不大合适宜的话，于是不熟练地打圆场道：“没关系，天体物理不难，多接触很快就会了。”
时杰飞颤抖着嘴唇，逼着再往自己身上捅刀子自残道：“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？”
秦杨想了想：“什么时候学的记不太清楚……不过这些东西应该初中就能做了。”
所以他才觉得自己毫无胜算，一度怀疑牛顿杯水分太多。
时杰飞摇摇欲坠，往远离秦杨的方向挪远了些，带着哭腔道：“江江，这一对儿两个都不是人，我不想和他们玩儿了。”
渐江低头看到屏幕跳出来的信息，趁时杰飞处于忧伤中，不慌不忙地把他手机拿过来揣进自己兜里。
时杰飞虽然泪眼朦胧，眼睛和秦杨那种半瞎完全不是一个等级，眼尖地嚎：“你把手机还我！”
秦杨低着头搅拌空杯子，邓诺扫了一眼屏幕，按下熄屏键：“怎么了，第二名不开心么。”
秦杨低垂着眼眸：“没有不开心，就是有点儿想不明白。”
邓诺点亮屏幕：“哪儿想不明白了，说给我听听。”
“我真不知道大家没学过，我以为很简单。”声音低低沉沉的，露出一股委屈。
邓诺愣愣地看着他。
简单来说就是没想到自己能考第二，怀疑人生了。
某些说不要一起玩的小崽子耳朵仍关注着这边，听闻秦杨这般发言，自己也跟着怀疑人生。
时杰飞不禁悲从中来，自暴自弃地点开群信息：“让我看看还有什么能打击到我的。不，不会有了！”
“出题组”：“我要点名表扬一位同学，这位同学在本卷占52分的天体物理中获得了满分，这也是我们出题组所阅试卷中最惊喜的一份，能把天体物理学和航空航天内容学的如此透彻的学生实在少见。”
后面跟了一张图。
正是试卷中的最后一道开放设计题。
“出题组”：“大家可以关注一下，题目要求根据已知条件和例图设计改造火箭，这是这位同学最后一题的答案。”
图片像素很高，显然是拿了哪位老师的手机认认真真拍的。
图片中，先不论结果如何，单看这绘图水平就足以令人钦佩，完美的线条，精致的细节，与专业美术生相比不遑多让。
而且这张图中的火箭与别人不同之处在于，题目要求按照所给例图进行改造，可答案里的火箭除了那张壳，哪里有与例图半分相似的样子。
内部构造清晰缜密，旁边用小字为各部分作详细解释。
怎么看都非常专业，就像是专门学过这方面知识似的。
群里沉默了一会儿，接着迅速刷刷刷各种震惊表情包发出，食堂里的手机震天动地地响了起来，“卧槽”声此起彼伏。
“出题组”大概是换了个人在发言，语气明显不一样，见自己发信息根本没人看见，不耐烦地开了群禁言。
相当暴躁。
禁言后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。
“出题组”满意了，控制着账号的某不知名老师眼里闪着绿光，咬牙一个字一个字敲道：
“我想问一问某秦姓同学，你做完做对了所有天文物理相关题目，然后做了10分的力学题，其他一片空白。我想问问你，你是对电磁学有什么意见吗？”
时杰飞寒毛一抖，颤颤巍巍地看向秦杨。
秦杨接收到来自渐江和时杰飞的奇怪视线，遂从邓诺那拿来手机：“我看看，怎么了。”
接着他看到暴走的“出题组”仿佛像一个拎着菜刀的人，咬牙切齿道：“你是在挑战我们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