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点钟合作考试结束,这个时间不尴不尬,吃饭太早,所以好些人打算先回宿舍休息一下。

  秦杨一回到寝室就先摘下眼镜,邓诺问:“怎么了?”

  秦杨揉了揉鼻梁,“有镜子吗,好像长了颗东西。”

  “卫生间有。”邓诺跟着他进卫生间,“眼镜磕的?”

  秦杨点头。这东西圆滚滚一小颗,处在鼻梁和眼角的夹角处,显而易见是眼镜鼻支架出了问题。

  邓诺拿他放在一边的眼镜研究了下:“好像有点松,鼻梁间距和眼镜腿都外扩了,是不是眼镜一直在往下滑?”

  秦杨:“你知道的还挺清楚。”

  明明从没见邓诺戴过眼镜。

  “我看你考试时一直在扶眼镜,痘痘是刚冒出来的么。”

  秦杨对着镜子照半天,不爽地整张脸都皱在一起:“嗯,好丑。”

  邓诺按住他不安分的手:“你别抠,小心破了,我去问问校医室在哪里,弄一管药膏先涂着。”

  “外面雨下的大。算了,等会去吃饭时候顺便吧。”秦杨想起结束时听到别人在讨论的事,“晚上是欢迎晚会么。”

  邓诺倚在门框看着他怼着镜子各种照,揶揄道:“嗯,要求所有人一定要到,不过是H外学生搞的,没要求你上台表演。”

  秦杨凉凉地从镜子里望着邓诺,邓诺注意到他的视线,淡定地报以微笑:“真的,不影响你形象。”

  晚餐后,明天的考制从群信息里流传出来。

  四人小组赛,原则上以今天下午的二人小组为单元,在不同学校中随机组合。至于竞赛内容要到明天早上才知道。

  半小时后,大家收到了小组分配表格。

  “渐江,时杰飞。”秦杨念出这两个名字,“哪个学校的。”

  他们走在去报告厅的路上,傍晚雨停,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植物气息。只是夜幕即将降临,更多的让人感到寒意。

  身边匆匆走过许多各种学校的同学,大家都在讨论和自己组队的是什么人,哪个学校,有些运气好的能组到自己学校的同学。

  前面一个台阶,邓诺手疾眼快攥住秦杨手臂,无奈道:“看路。”

  秦杨:“……”

  不就没戴眼镜,天色太暗,路线不熟,看不清路么。

  邓诺:“市高的,昨天傍晚坐我们旁边,没有印象么?”

  怎么一个个都昨天傍晚见过。

  等等,坐他们旁边?

  “是不是有一个长得挺小,讲话有点咋咋呼呼的?”

  “怎么这么形容人家。”邓诺失笑,紧了紧握住秦杨手臂的手,“不过确实是,你说的这个是时杰飞,另一个坐他边上的叫渐江。”

  秦杨若有所思。

  “难得见你记得住人,怎么,时杰飞长相又对你胃口了?”

  “您有事儿吗,没事撒手。”秦杨没什么诚意地轻轻甩了甩邓诺的蹄子,没甩开,邓诺道,“不撒,天这么黑,某人这么瞎,还是个撒手没,待会进了里面找不到了怎么办。”

  好像是这么回事……他竟无法反驳=.=

  本来晚会座位是按照学校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分好的,谁知道大家深谙组委会套路,知道和谁一组了以后立马抛弃原座位,一个个寻人找队友去了。

  本来见面就掐的几个所谓兄弟高中、友谊伙伴,现在忽然间真的成了兄弟小伙伴。原本你侬我侬同一户籍的本校校友瞬间变成敌人。

  一场人间好戏。

  体育馆内熙熙攘攘,总共百来号人硬生生整成了千人大集会的场面。

  “兄弟你数学怎么样呀。”

  另一个谦虚道:“还行,能考140。”

  “介绍一下,这我学弟,他英语还不错,您数学还成的话多罩咱们哈。”

  “哪里哪里,我一省附的哪敢和你们市高的拼数学。”

  “啊我见过你!哥们儿还记得么,去年星球杯科幻小说比赛咱们见过的!”

  “有吗??”

  “有啊!我还记得你写的很不咋地嘛哈哈哈。”

  “学弟你悠着点,现在他们和咱是队友……”

  “哎,果然,四排赛虽迟但到。”

  四个人,不同年级,不同学校,被这见鬼的竞赛捆绑在一起,从前不是朋友的兄弟都变成了真朋友。从前不管有啥过往,大家各退一步,虚伪地面带微笑握手言和。

  谁也不知道明儿会怎么搞,万一算平均分呢?又万一按各自出力比例给分呢?不管怎么样,功夫要先做到位。

  老师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欣欣向荣,温馨和乐的场面,各大高中学子亲切热情地聚集在一起,不分你我。

  真是美好的画卷。

  没人按规矩坐座位,秦杨邓诺随便挑了个离大门近的位置坐下。

  晚会还没开始,H外一些表演同学已经入场。

  单是这演出人员就都快比竞赛成员还要多,排场够足。

  “他们认真的?”秦杨问,“我以为就意思意思。”

  随便表演几个诗朗诵,再组织几名同学各自来段独唱,随便招待一下搞一个小时差不多就能放他们回去了。

  现在看这架势——

  一群穿芭蕾舞服的,扛着管弦乐器的,还有深V热裤估计跳热舞的,就连说相声的貌似都有好几组,甚至后面还有人运了两台三脚架钢琴进来?

  没到十点结束不了。

  邓诺给他解释道:“H外从校方到学生都不缺钱,大小事情但凡在他们学校举办都有得热闹。”

  秦杨了悟,炫富来着。

  怪不得什么都上,还有好多秦杨叫不出名字的乐器一个个被搬进后台,这后台也得够大的。

  “唷,可算找找你们啦。”时杰飞和渐江在秦杨身边坐下,伸手跟他打了个招呼,“嗨秦杨,我们早上见过的。”

  秦杨还没开口,邓诺先替他答了:“他记性不好,只记得长得好看的,你问问他记不记得你。”

  秦杨瞪了邓诺一眼,现在不管他是说记得还是不记得都不大妙。

  他不情愿地“嗯”了声,表示自己记得。

  “哇。”时杰飞惊喜,“哥们儿你太会说话啦!”

  秦杨不尴不尬地扯了个笑:“谢谢啊。”

  谢谢邓诺他大爷吧。

  时杰飞弯腰,越过秦杨和邓诺招招手,“嗨诺神,我们也见过的,记得我嘛?”

  邓诺扬了扬眉,好整以暇地看了眼渐江。

  渐江目不斜视,伸手把时杰飞捞了回来:“哪里都你话最多。”

  “嗷你干嘛,我找诺神叙叙旧不行嘛,小气鬼。”时杰飞抱起圈住自己的胳膊就是一嘴,“醋王!”

  秦杨耳朵尖听到这句,疑惑地看了过去。

  渐江不理人,时杰飞上蹿下跳折腾他,反正很热闹。

  有种说不出的,一丁点儿奇怪的感觉。

  秦杨发誓,真的只有一丁丁丁点儿。因为这种感觉并不是很陌生,他反倒挺熟悉。

  然后低着头陷入自我怀疑:不是,哪里熟悉了??

  秦杨甩甩头,脑子里把那些乌七八糟的神奇思绪甩开,旁边邓诺递过来一包薯片。

  “乱想什么。”邓诺撕开口子,“吃东西。”

  秦杨惊了,面上还维持着镇定,瘫着脸道;“你还能知道我在想什么?”

  “都写在脸上了。”邓诺目光依旧注视前方,身体倾斜过去,小声道:“要是羡慕人家友情好,要不要我也揽揽你?”

  秦杨一巴掌薯片糊他嘴里:“滚。要揽也是我揽你。”

  邓诺顺势靠在他肩膀上,笑:“行,那你揽吧。”

  秦杨深觉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骑虎难下,又不想没了面子,僵硬地抬起胳膊放在邓诺肩上。

  这种姿势好像有点怪。

  那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又出来了。

  为了改变这种诡异的氛围,秦杨决定做点什么。

  他艰难地抓了一片薯片,硬邦邦递到邓诺嘴边,什么也不说,眼睛也不乱瞟,状似认真地看着舞台,仿佛这只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罢了。

  邓诺没躲,当真乖乖吃下了那片薯片。舌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,他下意识缩了回去。

  “别躲。”邓诺一把抓住他手腕,认真地将那片薯片吃进去。

  不知道为什么,邓诺咬薯片的声音在现在吵闹的环境下竟格外的清晰。

  秦杨耳朵尖儿莫名有些发热。

  “学弟请吃薯片,哪里有拿回去的道理。”邓诺吃完薯片终于撒手,继续环胸特别坦然地靠着秦杨躺着。

  他大概真是耳朵坏了,而且脑子也锈了,才会答应把肩膀借给邓诺靠靠这种鬼事情。

  晚会正式开始,场馆内彻底黑了下来,缤纷灯光亮起,节奏速度奇快。

  劲爆嗨歌骤然响起,彻底点燃气氛。

  时杰飞靠在渐江怀里,张大嘴呆呆地看着隔壁两个人。

  万万没想到,原来当年诺神拒绝他,竟然是这个原因……

  “安心看晚会,你眼神比你身体戏份还多。”渐江抓了一把自家傻子的头发,轻轻在头顶上亲了一下。

  时杰飞又挨得近了点,不满道:“凭什么他们比我们还甜?我不服,人诺神早上还给秦杨来送自己帅照,我什么都没有!”

  渐江把他又要去看别人的脸扭转回来: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”

  秦杨维持着被邓诺靠着的姿势一动不动,时不时投个食,为表大佬气质偶尔还得意思意思拍个肩膀啥的以示自己一切ok。

  ok个毛线,天知道他胳膊快酸死了。

  台上正在表演小提琴与钢琴演奏,秦杨词汇匮乏地评价四个字:优美动听。

  听不懂归听不懂,他还是认真听着。毕竟没有手机,又没事情可做,手里还捧着一颗烫手山芋。

  秦杨想到邓诺之前说过他性格太闷的话,既然明天要组队,不妨试着和队友交流一下。

  秦杨不经意转过头去,小提琴忽的停滞了,悠扬的钢琴独奏调子倏地变高,空气中都透着一丝轻快甜蜜的味道。

  他下意识抹了把眼角,愣愣地看着旁边的人。

  时杰飞被渐江揽在怀里,仗着光线暗别人注意不到,仰着头……

  秦杨忽然觉得手里揽着的那玩意儿有点烫人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

  邓诺:有人说我有点烫。

  想问问哪里烫?在线等,挺急的。感谢在2020-03-21 18:00:00~2020-03-22 18:00: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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