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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曼文那头有许多声音，楚昀只听见她在哭，还有“取钱”和“北京路俱乐部”几个字。
她不会无缘无故向他打求救电话。
确认过号码，也不是诈骗。
楚昀情绪稳定，对那边说了半小时到，立马拿上银行卡出门。
大半夜，取钱的地方只有ATM。
他把那张存了房费以及工资的卡插进去，张曼文只说让取钱，没说取多少。楚昀看着余额上的13098，最后取了一万，剩三千交房租。
拦了辆出租车进去，他说：“北京路俱乐部。”
司机朝后看一眼，笑的意味不明：“哎呦，这大半夜的还去那地方玩呢？那可不是什么老百姓消费的地儿，一瓶酒好几千，你当心把一个月工资喝进去。”
楚昀一怔，说：“我老婆遇到点事，我去捞人。”
“哦，不是玩儿啊。”司机收了调侃的笑，“你老婆是得罪里头那群公子哥了吧？一个个可是金港臭名昭著的臭富二代，弄死人都他妈不用坐牢的。得罪这些个货色，兄弟，你老婆也是牛逼噢。”
楚昀别开头看向窗外，没接话茬。
北京路俱乐部位于滨海大楼500m之内，从城中村过去，车费至少花了70。
楚昀下车，给了一张票子，司机打科犯浑：“不是，你老婆都进俱乐部了，你还跟我要这30块钱呢？救人要紧，大晚上生意也不好做，这30别要了呗，当赏给兄弟。”
楚昀早听闻夜间出租车特别黑，头回遇上，心中也挺膈应。
想着就张曼文要紧，车门关上，那30块钱他真没要。大步朝北京路俱乐部走进去，头也没回，没有停留。
司机升上车窗，百元大钞装进口袋，笑着骂的声傻帽儿，扬长而去。
楚昀顾不得那么多，在入口报了身份，怕说他捞人不让进就撒了个谎，说自己来这里玩。
两边门卫放他进去，沿着铺了红毯的长廊没走几米，包厢里传来张曼文的哭声：“对不起嫂子，我真不知道刘导有老婆，不然我不会陪他来这种地方的！我就是个小演员，38线以内都找不到名字，您何故为难我呢？”
刘导演老婆死活不给好脸，张曼文没办法，跪着来到刘导演面前，又去求他：“刘导您说句话呀，不是您把我带到这地方来的，还说要给我一个女4号，让我下半年跟着您拍戏？”
刘导演是个妻管严，本来就怕老婆。
一瞧正宫太太满脸戾气，把张曼文手推下去：“你可别污蔑我，片场里女演员多了，要不是你上杆子勾引我，我能带你来这儿？”
导演圈没好人，这些稍有名气的哪次出来偷腥都有百分之五十几率被抓。
就算如此，照样狗改不了吃屎。该犯贱还是犯，出了事往女演员头上一推，横竖自己清白无辜，只有别人勾引他，没有他撩骚的道理。
张曼文一听这话瘫坐在地上，脸都白了。
正宫太太也知道自己老公什么德行，看着眼前还算漂亮的张曼文却心中妒忌，恨自己容颜不再，比不上这些个莺莺燕燕。
抬起巴掌，啪地就要冲人扇下去：“贱东西！谁的老公你都勾引？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当贵妇的命！”
张曼文闭紧了眼睛，脸色煞白，披头散发只等挨揍。
这巴掌倒是格外清脆，啪的一声却没响在她脸上。
张曼文睁眼抬头，瞧见楚昀挡在她面前，头朝一边歪，脸上还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，眼泪一下子出来。
“老公，”张曼文抱住楚昀，一下哭了出来，“呜呜呜，对不起！都是我连累你！”
楚昀从小到大还没被谁这样掌掴过。
导演他老婆生的像个细竹竿，这一巴掌却像老虎爪子披头盖下，打的他眼冒金星，右耳朵轰隆作响，像耳蜗里打了一场憋了千年的渡劫大雷。
几个人瞧着突然闯进来的楚昀，原本还懵逼，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情况。
听见张曼文叫老公瞬间明了，这是她搬过来的救兵。
“好啊，你都有老公了，还骗我说你单身呢？”刘导演先沉不住气，指着张曼文口口大骂，“知不知道欺骗导演后果多严重？信不信我找人封杀你，让你一辈子拍不了戏？！”
张曼文那叫一个憋屈，“不是您说您没老婆，让我来陪您聊聊新戏？出了事就怪我头上，要没出事呢，您今晚是不是还打算把我带到别的地方去？”
“你他妈还敢顶嘴！”刘导演余光瞥向老婆，一脸心虚，“臭婊子，我好心给你机会，你可倒好，倒打一耙就算了，现在又他妈整出个老公？！”
气不过，刚才也没占多少便宜。刘导演转头去拉老婆的手：“今天这事儿就算了吧，都是误会，回头我把她踢出剧组，你千万别生气。”
刘太太旅游导演什么德性再清楚不过，甩开他的肥手，看向楚昀：“管好你老婆，既然结了婚就回家带孩子去。演员市场不是留给你们这种下三滥玩儿的，明不明白？非科班出身，还成了家，这种人演什么戏？能演出什么好角色？怨妇还是勾引别人的狐狸精？真是可笑死。”
刘导演两口子骂爽了，也打了人，这就想走。
楚昀把张曼文从地上拉起来，说：“站住。”
“楚昀？”张曼文见两口子要走，急忙用眼神示意，让他别惹事。
从兜里掏出那一万块钱，楚昀问张曼文：“你让我取钱过来，是要干什么。”
“是，是……”张曼文看向刘太太，特别窘迫，“刚开始起争执，我不认识她是刘导老婆，不小心把酒水泼包上了，她让我赔。”
楚昀点了下头，冲刘太太抬了下下巴：“下三滥的演员是没什么钱，但有底线。我老婆弄脏你的包，这一万块钱赔给你，就事论事。”
李倜远和几个公子哥在包间玩牌九，听经理说这边有人闹事，就过来看了眼。
隔着玻璃门，潘超他们几个听着里头的动静，也算弄清怎么回事。
一听楚昀这话，几个公子哥表情夸张，脸上多少带了些瞧不起人的意思：“嚯，还他妈穷的很牛逼，很有骨气哦。”
李倜远站在墙边，怀里摸了根卡比龙点上，凤眼下往上一抬，噙着细黑烟杆的唇斟开一点笑，无言。
刘太太回身，看向楚昀。
他身形高挑，人清瘦，五官也透着一股子冷清的疲倦。仔细看倒是生的不赖，很少有男人能把细长双眼皮儿长的这么好看却不娘，就让那些常常包养小白脸的富太太们也没见过这种极品货色，当真是好看的，叫人心痒痒，那地方也发湿发抖。
包厢光影绰约，她走回去，来到人跟前，拿起来那一万块钱。
瞧见楚昀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，冲他语气轻了些：“对不住咯，扇你一巴掌。”
目光瞥向一边唯唯诺诺的张曼文，刘太太眼中又充满鄙夷，“原本是赏你的，小贱人。”
她拿了钱就想走。
高跟鞋踏在菱形波斯地毯，声响全埋了进去。
没两步，身后传来楚昀声音：“欠你们的我还了。现在，是不是也该还一下我们两口子？”
“呦，这小子要惹事了啊，今儿可有好戏看！”潘超兴奋的将门推开一条缝，招呼几个臭名昭著的富二代过去，“来来来，近距离vip视角围观，快点。”
几人嘻嘻哈哈凑过去，没皮没脸赖在门边看。
潘超见李倜远没动弹，小声叫他：“远哥，来啊，看戏呢。”
“喜欢看戏是吧？”李倜远长吸一口卡比龙，两步过去，一手推开了门，“偷窥有什么劲？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，那才热闹。”
“哎哟我草他妈的！”几个富二代本来都倚在门上，他这一推叽里咕噜滚进去一堆，跟滚粪球的屎壳郎一样出尽洋相。
有一个还直接狗啃泥趴到了楚昀脚边，说的就是他，非要看热闹的潘超。
刘导演跟刘太太没想到门外这么多人，两口子满脸羞愧。听这几个富二代哎哟捂着腰腿叫唤，那叫一个尴尬。
张曼文也没想到捉奸能有这么大的轰动，尖叫一声，赶紧扯起丝巾，把脸上缠的严严实实，怕他们拍。
“我操，李倜远你他妈疯啦！？”潘超从楚昀二十块一双的无牌休闲鞋上爬起来，吐口唾沫，连卷带骂，“摔死老子了！远哥你妈的可真没被志才哥说错，一条疯狗，妈逼太缺德了，害老子吃人鞋底……”
楚昀对几个摔进来的富二代无动于衷，一脚跨过潘超，走向刘导演刘太两口子。
“你要干什么！”他来势凶猛，手上什么都没有，脸还是冷的让人害怕。
刘导演往老婆身后退了好几步，冲楚昀大喊大叫：“你他妈要干什么？别往前来，再往前我可报警了！哎哟——”
楚昀没给他逼逼机会，到人眼前抬手就是一拳，屈膝，朝着刘导演肚子狠狠一顶，趁他弯下腰，又用手肘朝背部用力一击，招招到肉，哪一下都又狠又干脆，瞧着跟练家子似的，没半点胡来的德行。
短短一套，行云流水。
刘导演脸朝地摔下去，一颗牙伴随血沫吐出，疼的面部肌肉抽搐，讲话再也不利索。
楚昀没追着他揍，鞋踩在刘导演脑袋上捻了捻，淡淡道：“你勾引我老婆，想用资源换潜规则，也是你骗了她，这一切的责任都在你身上。张曼文是受害人，不是吗？”
刘导演没想到他看着瘦瘦弱弱，却这么能打，拳拳要害。
没等楚昀问第二遍，慌忙点头：“是是是，是我的错，都是我的错！我不该勾引你老婆，不该骗她陪酒，这一切都是我做错了！是我的毛病，赖我，都赖我……”
楚昀点了点头，满意。
很快，目光从地上转到空气里，看向一身貂的刘太太。
眼睛又黑又浑，杀人不用刀，一眼就足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