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术式就是没有术式啊。”五条悟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表情反问, “夜蛾你怎么回事啊?!真的老年痴呆了吗?!”

  硬了,拳头又硬了!这个五条悟为什么对气人这种事情这么热衷啊!

  最强=气人的天赋也是也最强的!

  这种事情不要啊!!!

  “悟!我没在跟你开玩笑!你知道‘无天赋’对那个孩子而言是一件多——”

  “残酷?可怜?”五条悟满不在乎的说,“我是最强的, 我会保护好他的。稚酱只要开开心心地长大就好了!”

  *

  坐在裂空座背上的时候, 五条悟许了一个愿望——

  “稚酱, 让我的六眼关闭十分钟吧, 十分钟就好。”

  “好~”

  那是……五条悟出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“人类”的弱小。

  没有六眼,无下限也暂时无法使用,他有的, 只是快回复满了的超长蓝条、超快的反应神经、星【】体事件后锻炼到满级的体术短板和远超任何人对咒力的超精细掌控……

  也就一对十个特级的样子吧。

  五条悟有些失落,又觉得新奇, 六眼无疑是最强大的存在,给他带来了很多的东西,但五条悟也因为它的存在承受了很多。

  他从未将那些“负担”告诉任何一个人,也从未觉得那是“负担”。想要得到什么,就要付出什么。

  五条悟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“最强”的存在, 他不会有弱点,不会受伤,或许连正常人的情感都没有。

  五条悟一贯是不在意那些人说什么的,嫉妒也好,仇视也罢,五条悟通通都不在意。

  游客会在意海洋馆里玻璃那一边的鱼的心情吗?

  这几年, 五条悟学着越来越“成熟”地将那些东西用玩世不恭的任性遮掩了过去, 但本质上他还是那个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,只做那个自己愿意做的“五条悟”。

  五条稚有些好奇地问:“悟, 开了六眼的世界是怎么样?”

  “六眼”, 本该对他而言是很陌生的东西, 但不知道为什么,不需要五条悟解释太多,脑子自动地就跳出了对【六眼】的熟悉。

  拟声词派的五条悟大概在今天之前依旧会用“呼的一下,然后唰的一下,最后咣当一下”这类的形容,但体验了一次正常人视觉的五条悟,有了对比后也勉强用不那么抽象的词语进行描述了。

  “能更多地注视着稚酱,真好啊!”

  五条稚愣了好久,直到五条悟将他的小身体圈得更紧,下巴抵在他的头顶,懒洋洋的声音里却透着满足:“能够遇见稚酱真是太好了。”

  异色瞳几乎在瞬间就变得更加红艳,他的皮肤很白,睫毛也是和发色一样的霜白,一抹淡红也显得格外显眼。

  “悟,我想要第二个约定了。”

  “我很弱小,很脆弱,所以——悟要保护好我哦!”

  “嗯,约好了,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的!”

  我是最强的,所以绝对不会让你受伤。

  *

  五条悟回来的时候,正赶上天空打雷下起了大雨。

  “叮咚!”

  门铃响起的第一时间,五条稚就跳下了凳子跑去开门:“悟,欢迎回来!”

  五条悟看到他只穿了袜子的脚第一反应就是皱眉,他的眼睛上缠着绷带,五条稚看不见,但一层算不上厚实的袜子挡不住冰冰凉凉的地板,两只小脚有些怕冷地动了动,接着整双脚下一秒就离开了地板。

  五条悟将他扛在肩膀上,问他乌云会不会很可怕。

  落地窗还放着椅子,窗户上甚至还有脸蛋轮廓的雾气,一看就知道五条稚刚才趴在窗户上等他回

  来。

  五条稚摇摇头:“悟会保护我的!”所以不怕!

  五条悟:“……”要命,刚才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!

  五条悟的破坏力是众所周知的,五条家甚至专门开了一家建筑公司为他善后,不过有了“稚酱牌”后悔药后一切都能被妥善解决了!

  只要用一点咒力许下“让窗户恢复一个小时前的状态”的愿望,就能解决了!

  从某个角度上说,所谓【无上限】就是无数种术式的结合体嘛!

  为了不想打扫碎玻璃,所以让能实现任何愿望的许愿机五条稚干这种事情,大概也就一个五条悟能干得出来了。

  “嘛,稚酱晚上要吃点什么呢?寿喜锅?火锅?还是牛肉粥?”

  五条稚舔了舔嘴唇,五条悟煮的牛肉粥是真的好香好好吃!但是寿喜锅和火锅的诱.惑也好大哦……

  “那就做鸳鸯锅!一边寿喜锅,一边番茄味的火锅怎么样?”

  五条稚的眼睛立刻就亮了,像一只小鸡似的疯狂点头。

  五条悟将他的小棉拖鞋拿来给他穿上,五条稚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,将脸埋到他的颈窝。

  五条悟帮他穿好后将他放下,没有说起清远彩加的事情,而是问他:“稚酱可以帮我洗菜吗?”

  五条稚立刻说:“要的要的要的!”

  五条稚抱来了凳子,踩着凳子快乐地接受着五条悟给他的洗菜指令,不冷不热的温水以一个缓慢的速度流了下来,浇在水上满是舒服的幸福感。

  玩、哦不是,是洗!洗了一个小时的菜才吃上自己劳动成果的五条稚不出意外地吃撑了!

  “唔,好难受……”五条稚砸吧着嘴,伸出了一根手指头,眼巴巴地看着五条悟,“我觉得还得再吃一颗药才能好。”

  棕色的健胃消食片甜甜的酸酸的,五条稚很是喜欢,扭着眉毛故意做出难受的表情,企图再骗一颗糖、药吃的五条稚觉得自己聪明极了!

  五条悟当着他的面将一整板的都给吃了,然后才把委屈的五条稚拎去洗漱。

  “那、那晚上我可以和悟一起睡吗?”五条稚吸着鼻子,一副不同意就哭的任性。

  不等五条悟说话,五条稚就闹了:“要一起!要一起!呜……一个人睡觉好可怕!”

  五条稚睡的是客房,虽然说是客房,但他是睡在这个房间的第一个人,五条悟买了很多东西,将它装扮成了小孩子会喜欢的童话风,床很大,被子很软,但是……

  “好安静。”空荡荡的房间里,只有五条稚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。

  早上醒来的时候,脑子空转的五条稚会被这样的声音吓到。

  “可以吗?悟。”

  清澈又漂亮的异色瞳亮晶晶地看着你,满心满眼都是希望被宠爱的期盼,对面这样的撒娇,你的回答是:YES/NO

  *

  五条悟又做梦了,但他并不意外。

  从很小的时候,五条悟就在做一个、或许……是很多个醒来就忘记的梦。

  梦里的他,似乎一直很快乐。

  然而醒来后却只有快被吞噬的寂寞。

  寂寞?这个词在脑海里浮现的时候,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不可思议,而是一种……被吞没后的空白。

  “sato……ru?”

  绵软的声音带着困倦的含糊,小小声地喊着五条悟的名字。

  五条稚还没睡醒,头发软绵绵地贴在脸上,有几根头发被睡得四处乱翘,霜白的睫毛乖乖地垂着,被手揉乱了又很快恢复原状,脸蛋睡出了红晕,红扑扑的比草莓更想让人咬上一口。

  “悟,早上——”身上突然多了一双手,稚嫩的肩膀上也多加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

  量。

  五条稚很小,虽然他信誓旦旦地说着自己已经六岁,但细弱的四肢让他看上去和五岁的小孩没太大区别。

  不过米的身高让他小得只能抱住五条悟的大.腿——当然,是站立状态的五条悟。

  净身高在一米九以上的五条悟是很大的一只,他有多大呢?

  弯腰将半个身体靠在五条稚的肩膀上,五条稚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下了。

  “唔……”五条稚憋红了脸,似乎想要做好“靠山”的这一身份扮演,然而他的术式并非“白日做梦便成真”,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支撑对方,不过也只坚持了半秒。

  软绵绵的身体没有任何意外地成为了五条悟的小枕头,他微微动了动,不知不觉间,一阵窒息传了过来,随之而来的,是柔软的温暖。

  “好软~”五条悟将脸埋在五条稚的小肚子上狠狠地吸了一口,又甩着毛茸茸的脑袋蹭了好几个来回。

  “棉花糖精?稚酱真的不是什么棉花糖精吗?”他“啊呜”一口咬在了五条稚的小肉脸上,又舔了一下,唔真的是甜的欸!

  “哇呜呜呜,大妖怪大妖怪是大笨蛋!!!”五条稚对着他双手和双脚一起用力,将奶凶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
  但“奶凶”在前的显然是“奶”,五条悟一只手就能将他摁着动弹不得,更不用说大半个身体的重量了。

  五条悟的起床气不太好,但已经习惯的他早就能控制早就的情绪外放。

  空虚。

  每次醒来心脏都会传来某种空荡的虚无感。

  他说不太清那是什么。

  好像隐藏着世界最恶的愤怒以及——绝望。

  但也只是【好像】。

  迷迷糊糊的情绪被什么裹住“封印”了一般,他始终无法触摸。

  五条悟调整得很快,五分钟?三分钟?不,只需要一分钟,他又是那个强大得没有破绽的【最强】。

  “悟……”

  但今天在醒来时,怀里不再是空荡荡的虚无。

  缠着要和他一起睡的五条稚软乎乎地躺在他的怀里。

  小小的一点,再次让五条悟确认了——这个孩子,是有多么地依赖他。

  没有他的话,这个孩子要怎么活下去?

  有些自作多情的情绪涌了上来,于是身体里的某处大洞被填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