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奥尔真是冤大头,他们也得有那么多的货能塞进车厢里去啊,赛罗斯卡有什么?火柴还是土豆?难不成直接运泥土?这很明显就是变相勒索普士顿的钱财,他们想让普士顿再出钱,把自己的车皮买回去。

  这些都还在奥尔能忍能谈的范围内——奥尔也是觉得自己脾气太好了。可这还不是全部,对方还有杀手锏,他们要求收回租界,否则就要要驱逐普士顿的大使。

  这一点赛罗斯卡不是直接发布的国家公告,而是宰相私下里约见的普士顿大使。大使派遣特使紧急回国,向奥尔汇报的时候,这位本该镇定坚毅的狼人特使却一脸做梦的表情:“普拉特先生的态度十分坚定,他表示为了维护赛罗斯卡的利益,不惜与普士顿开战。”

  奥尔眯眼:“不惜什么?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  “不惜……与普士顿开战。”特使甚至都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的,因为他本人也是到现在都觉得这件事充满了不真实感。

  “赛罗斯卡最近的科技有什么提升?他们发现了什么远古遗迹?”奥尔甚至开始怀疑,他们把H弹搞出来了,或者从地下挖出来了什么大杀器。

  “不,最近赛罗斯卡一直在忙改革,他们的学校从大学到小学已经全部停课,传道士正在组织人手焚烧书籍,因为‘《圣典》是唯一的真理’,所以,《圣典》将成为赛罗斯卡唯一的书籍。”

  这事儿奥尔是知道的,已经在过去的情报里了,但他就是忍不住问,否则实在是太不符合正常逻辑了。

  在收集了三天的情报后,奥尔不得不确定了一件他上辈子本来已经明白了的事——现实不是经常能符合逻辑的。普拉特宰相大人无论是疯子还是傻子,又或者是幕后有谁给了他底气,总之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有能力和普士顿对着干。

  因为大使馆再次来人了,向奥尔递交了一封宰相的密信,或者说是威胁信更恰当。对方表示,现在的赛罗斯卡已经不是一年前的赛罗斯卡了,作为赛罗斯卡的执政官,他要求普士顿立刻从神圣的赛罗斯卡的土地上撤走全部的人马,并给予赛罗斯卡十亿金徽(诺顿货币是目前世界上最□□的货币)的赔偿。

  奥尔放下了这封信,招来了伊维尔:“准备出兵吧。”

  有些人一朝得势,真的会变得不是人。

  奥尔: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。

  赛罗斯卡的地理位置对普士顿来说十分重要,既然赛罗斯卡人自己不做人,奥尔不出手就太傻了。

  这一场以占领为目的的战争,不能说是实力悬殊,只能说是毫无抵抗。小国王在的时候,努力重建了赛罗斯卡的军队,不过当时军队总人数只有四千多人,因为再多了赛罗斯卡的财政就供养不起。其中三千五百人都归属于国王近卫队,他们的教官是从普士顿请的狼人,除了没有飞艇,其他训练和福利,都尽可能贴近诺顿天军。

  一旦赛罗斯卡发展起来,近卫队是能承担整支军队的健壮骨架。可这三千人被全部强制退伍了,因为他们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国王——刺杀国王的军官来自当地警察。

  宰相的亲戚们则在这几个月内将警察和军队都进行了快速的扩充,无论军、警都是没有工资的,实际上就连所有的传道士也都是没有工资,但他们有特权,高于普通人的特权。

  这些人虽然写作军队和警察,但实际战斗力,还不如索德曼的帮派打手,他们纯粹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地痞无赖。面对普士顿的军队,他们配合得非常积极。

  普通平民的反应也十分从顺,有家的就乖乖缩在家里,没家的就找一个角落蹲着。还有一部分,大概过去是给普士顿人工作过的,十分高兴地对着士兵欢呼,用勉强能听懂的普士顿话表示,愿意给他们带路——因为奥尔将所有的居民打混,所以普士顿境内根本没有单一民族的居住区,现在的普士顿话渐渐掺杂进了大量的诺顿语,孩子们从小就居住在多语言的环境中。

  至于那位宰相……奥尔命令,暂时把他关在了刺杀国王的犯人隔壁,杀人犯在普士顿宣布彻底掌握了赛罗斯卡的当天,就被枪决,宰相后来则被移交给了高度戒备的疯人院,他一直在里边居住到了死亡。

  奥尔也看到了关于这位宰相的更多的资料,他甚至怀疑他是被自己的弟弟与妹夫□□了,然而他失望了,这个人是完全出自真心签署的所有的命令,在他根本没出过家门的情况下。

  是的,他在完成了斋戒后,其实依然没离开他的家,一边处理政务,一边翻看大量的资料。他敢给奥尔写那封让奥尔觉得他疯了的示威信,因为他坚信,拥有十五万士兵的赛罗斯卡,已经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,奥尔不敢在战后的现在,对他们这样一个军事强国发起进攻。

  怪不得小国王在的时候,他当个宰相没问题呢?在有上级监督把控的情况下,让他做资料分析,应该勉强合格。他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忠实拥趸,最多该进学校做学问,不该当一个政客。

  赛罗斯卡在他执政的短短六个月内,非正常死亡人数超过八万人,这可是和平时期。

  宰相固然被亲戚蒙蔽了耳目,什么都不知道,但作为最高执政者,如此失职,这本身就是他最大的罪。不杀他,让他在精神病院经受摧残,是他该得的。其余人,从可笑又可恶的商业大臣与税务大臣开始,到最下面的小卒,全部严惩——简单点说,就是该枪毙的枪毙,犯罪情节严重但正常法律还是坐牢的,一样枪毙。

  所以,各国先是震惊于普士顿竟然出兵了?!

  接着,再次震惊于普士顿的铁血手腕。刚拿到占领地,就敢这么大杀特杀?

  但对于赛罗斯卡的情况,最终各国都选择了装聋作哑。甚至默默地,把国内的地图都改了过来。他们已经看着赛罗斯卡被分食过一次了,虽然不过短短几年过去,教训还是滚烫的,但这次的敌人更可怕,他们自身也更虚弱,正义是需要铁拳维护的,既然没有,就只能闭嘴,祈祷敌人的钢刀别落在自己身上。

  伊斯特王国更干脆,直接送来了两张地图,一张是河港城市普罗塔的详细地图,另外一张,是伊斯特王国的“新地图”,和现普士顿的边界分割得干干净净的,普罗塔当然也算是普士顿的国土。

  在他之后,其余和普士顿接壤的国家也纷纷表态,多多少少都割了点国土给普士顿。也不能算是彻底的割让,其实现在各国也是都有领土问题的。

  新纳入的赛罗斯卡区域,十分老实。这地方毕竟被来回洗唰唰了好几遍了,有能力又能跑的都跑了,有爱国心的在被占领期间死了一批,在小国王被害后又死了一批,剩下的大多心冷了。心思恶毒的刺头,在宰相上位后,基本上都冒出来了,让普士顿一把全给拔了。剩余心思活跃但不是太坏的,要么现在因为罪不至死在服苦役,要么成了普士顿的带路党。

  平民们经过“敬爱的圣人”的六个月统治,彻底萎靡了,面对态度还算温和,还帮助他们很多人报仇的普士顿人,只剩下了温顺。这毕竟只是个小体量的国家,另外按照他们自己的话说“谁家没有几个普士顿的亲戚呢?”

  普士顿很快安排起了户口登记,部分地区被安排了移民,被枪毙的尸体还堆在各处城市和乡镇的广场上,而且,这至少不是像上次那样被塞进集中营,他们是有明确目的地的——普士顿毕竟是蓝天使的国家,应该……会讲信用吧?

  移民、整合,得到食物,得到工作,街道上虽然有巡逻的士兵,但抓捕的只是窃贼、强盗和骗子,学校重新开学,孩子们每天至少能得到一杯牛奶和一个鸡蛋,火车隆隆,带来更多的物资。只要一个月,成年人脸上的惶恐就被笑容替代,孩子们已经围着普士顿来的警察打闹,用普士顿话称赞警察们的红衣制服漂亮了。

  河港城市普罗塔混乱了一阵儿,大量民众外逃,但普士顿的驻军没有阻止,反而帮了忙,剩下来的部分城区的民众被要求搬家,新城市提供了选择。就在他们全部搬走的当天晚上,河道被拓宽了,然后,出现了一条支流……

  普士顿背后就是约赛尔图里克山脉,奥尔思考过要不要在山下面开个隧道,但就算开了,也是直奔北极,一个永冻港对普士顿没什么用。而且,要是洞开得太大,还会影响到普士顿,甚至于大半个西大陆的气候,那罪过可就太大了。

  既然拿到了普罗塔港,那就从这个港口着手吧。一夜之间,他开了一条几乎用最短距离通向海岸的支流出来,然后又顺手,在新造出来的出海口又造了个小小的半岛,也就是一座海港城市的大小,奥尔的分身把国旗插上,这地方以后就是普士顿的飞地了。

  一路上奥尔为了平移几处小山村,积出了几座小山包,除此之外,没什么做出干扰到别国的大事。

  河道建造好的第二天一早,这条支流所途径的几国外交部,就收到了普士顿驻该国大使的正式提案——我们来商量一下关于商船与军舰通行,商品过境、买卖等等问题吧。

  看着自己家里多出来的那条宽阔的河流,各国当权人这时候能说的也只有一个字了:“好。”

  达利安拍着奥尔的背脊,无声地安慰着他。普士顿在外头威风赫赫,奥尔在家里却萎靡不振,因为他……是个侵略者,甚至,现在赛罗斯卡人自己都没几个记得他们的小国王了,奥尔却还在为那个少年哀悼。

  普士顿扩张领土的行为,还是有一定好处的——1058年的最后四个月,各国的改革都温和了许多,国内的各个党派不约而同从过去的不死不休,变得有所克制,因为谁都不想变成第二个赛罗斯卡。

  果然外部危险,往往能让人们放下内部的仇恨。

  普士顿三国继续稳步发展,觉醒仪式的事情,总算是逐渐顺利了。毕竟当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参加了仪式后,至少也获得了更强壮的身体,这种好处是明摆着的。

  在这一年的年底,奥尔从亲王那儿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。诺顿的小熊人希望能够移民到普士顿,就算不是全部,也希望能移民一部分过去。

  现在才向亲王提出这个要求,因为过去的他们不敢。这个天性温顺的种族,很少主动要求什么,他们甚至认为奥尔是将他们抛弃了,以至于暗暗伤心了很久。直到发现自己的生活不但没有变坏,反而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后,这个事实让小熊人们立刻意识到,他们错怪主人了,长老们私下里研究了一阵儿,终于大着胆子提出了要求。

  “我们想去追随我们的主人,呃,我们明白,主人现在不是主人了,但是,我们想成为他的子民。”

  亲王特意召见了这些小熊人的代表,他们比最初从下水道里被救出来时状态好多了,皮毛变得蓬松,身材也变得圆滚滚的,穿着打扮和现在的工人近似,就是因为自身也有厚毛,所以大多不穿上衣,只是一条背带牛仔裤,脚踏大头皮靴,头戴一顶深色鸭舌帽,圆圆的耳朵支棱在鸭舌帽两侧,脸上的毛毛明显梳理过,都很服帖蓬松,尤其是腮帮子两侧的,粉色的鼻子在对方说话的时候,一颤一颤的。

  ——这时候已经是圣约翰节前夕,他们的打扮,和玩具店橱窗里的泰迪熊无限接近。

  亲王这种早就和天真靠不上边的“老”男人,看见他们时,也被萌得愣了两秒,靠着多年练就的意志力,才听清楚了小熊人的请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