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结婚的日子就要挂彩”

  沈煦川的心情是炸裂的。

  许青沉的脑袋是昏沉的。

  前者把后者摁在沙发欺身而上, 不知道是谁的牙齿磨得咯咯响,细微的声音充斥了整间屋子。

  “许青沉,你给我解释清楚, 你都干了些什么, 或者是别人对你干了什么!”

  沈煦川几乎是把脸贴在了许青沉的脸上, 挑战的目光里有一丝明显的好奇,他不动声色地嗅着男人身上的味道,试图找到陌生人留下来的气味,但闻了半天,他鼻尖里只涌动着酒香的味道。

  他盯住那抹红色的痕迹观察,用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。

  皮肤是干的, 没有口水停留过的迹象。

  难道真的是他多虑了?

  不!他不会放过一丝可能性, 只要一想到除他以外的人碰过许青沉,他就混身起鸡皮疙瘩, 为了不让这种疙瘩伴随后半生,他必须把事情搞清楚, 是人是鬼他都不会放过。

  若是许青沉自己弄出来的, 皆大欢喜。

  若是别人...

  沈煦川无能接受:“不可以, 我要手撕那个人。”

  许青沉困得眼睛勉强睁开一道缝:“刚刚不是你送我回来的吗?”

  “不是我,快说!到底是谁?”沈煦川急的想一巴掌拍在许青沉的头顶, 好让人醒醒酒, 可他的手在接触到对方的头发时立马变成了抚摸。嘴巴一抿一抿的, 像是在尝什么滋味:“搞什么, 一会儿没看住就被人揩油, 你是糊涂虫吗?你不知道睁大眼睛看清楚是谁吗?”

  许青沉有病刚好, 再加上喝酒, 本就有点晕, 一听沈煦川在耳边唠叨,整个人更加迷糊了,说话的声音也轻若无闻:“我刚才梦见你了。”

  “混蛋,那不是我。”

  “就是你,我梦见你了。”

  沈煦川不甘心地瞪人:“你梦见啥了?”

  许青沉陷入了短暂的回忆,半垂着视线发呆。

  梦中的沈煦川可没有这么聒噪,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,犹如天使降临,笑得特别甜,好像从很远、很梦幻的地方向他跑来,一边跑一边叫他的名字。

  他想起一些美好的画面,嘴角流露出温暖的笑容,然后握住沈煦川的手,闭着眼睛说:“梦见我们拥抱在一起,就像现在这样。”

  可惜沈煦川现在想的不是梦里的事,而是现实中的事。

  两人在各自的思绪里开启了跨服聊天。

  沈煦川说:“这么说刚刚那个人抱你了。”

  许青沉回道:“是你,梦里的你。”

  “呵..我信你的鬼,”沈煦川摸着下巴自言自语,“是谁这么大胆,竟敢调戏我家老许,不行!我必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..”

  许青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,摸到一手薄薄的细汗,怔仲一下说:“我们应该早点休息。”

  沈煦川气鼓鼓的摇头:“休想,你不解释清楚休想睡觉。”

  “解释什么?”许青沉秉持那副天真茫然的样子,从沈煦川把他叫醒到现在他始终保持这个状态。

  他舒展四肢仰躺在沙发上,眼睛困倦地半阖着:“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,送我回来的人不是你,那就我的朋友,真好笑,我还跟那个人说了很多我们结婚的事,我提到了小九斤,希望她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。”

  “然后上手了?”

  “嗯..他是朋友,我好像抱了他。”

  “再然后呢?进到这屋子里你们做了什么?”

  “你是指?”

  “你脖子是怎么回事,是不是有人亲你了。”

  “除了你,谁还会亲我。”

  “我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,可是你这里红了,”沈煦川用手指头戳了一下许青沉的喉结,力道就像抓痒痒。

  “我们...”许青沉努力去回忆半个小时之前的事,可想了半天没有想出结果,一点记忆也没有,反倒是喉咙泛起一阵痒意,忍不住咳嗽起来,“咳咳..睡觉了,我睡着梦见你,哎...少爷,你就让我睡吧,我现在是醉人。”

  “喂!你把眼睛睁开,不准睡!“沈煦川使劲摇晃了一下他的肩膀。

  他忍住困意把眼睛睁大了些:“宝贝,你到底想怎么样,想玩游戏?”

  “玩个屁!”沈煦川的脸像南瓜馅饼,生气的模样是意外的好看,“你个没良心的,被人占便宜还有心思睡觉,对哦!你是许仙儿,你才不在乎呢。”

  “占便宜?”许青沉的神色更加迷茫,左右看两眼没发现有其他人,轻咳两声说:“谁占我便宜,我可不便宜。”

  话说多他就会嗓子发痒,习惯性地去捏喉咙。

  他这个举动似乎冒犯了沈煦川,对方蛮力地把他的手打掉,朝着他耳朵吼:“别去碰那里了,越捏越红,你难道在回味吗?

  “.......”许青沉彻底听不懂沈煦川在嘟哝什么鬼话,干脆把眼睛一合,用胳膊挡住脸,迅速进入了睡眠状态。

  沈煦川对他又掐又捶,他不给任何反应。

  “好你个许青沉,每次喝醉都跟死了一样,早知道给你准备一锅壮阳汤,只有这样你才会清醒,呵..跟我装无辜是吧!你等着,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!”沈煦川从沙发上跳了起来,双手还胸,居高临下地俯视醉鬼。

  末了,补充道:“还有那个家伙,你俩一起死!”

  --

  太阳悬挂在地平线底下,天光微弱,这种光质仿佛时间停滞了。

  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。

  是两个男人结婚的日子,整个庄园都陷入一种浪漫与典雅相互融合的默默的祝福中,没有人大声喧哗,也没有人窃窃私语,空气里飘荡着“尊重”的气息。

  新婚夫夫的房间很安静,住在隔壁的海丝特却早起看日出。

  度过了一天中最美的时刻后,海丝特坐下来开始品尝美味的咖啡。

  她的房间很奢华,挑高也非常震撼,客厅左侧是开放式的办公室,她坐在窗前欣赏房子外面的景色,心里感慨着富豪每天的奢侈生活。

  “哎..”

  一声轻微的叹息突兀地传到左耳朵里。

  海丝特被吓了一跳,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滑走,她转过头,发现沈煦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身边。

  男人那精致姣好的容颜尽在咫尺,明明是精神焕发,却偏偏叹气。

  “喝咖啡吗?”海丝特问,暗暗打量着今天的新郎。

  沈煦川摇头:“不想喝。”

  “婚礼筹备的怎么样,需要我帮忙吗?”

  “不,我已经搞定了,”提起这方面沈煦川眼里的光彩回来了,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的计划,“你知道许青沉那个人,他不喜欢凑热闹,我决定按照他的喜好来办,只有我们两个人。”

  海丝特有些惊讶:“不打算邀请朋友吗?”

  难怪没有收到请帖这类的东西。

  “只有我们两个人,”沈煦川郑重地强调一遍,“海丝特,希望你理解,等回到C市,我会补办一场宴会请朋友们喝酒,但这次我决定站在老许这一边,他喜欢安静,我支持他。”

  “你稍等。”

  海丝特对他做出优雅的手势,随后站起身走进卧室,没一会儿便踅回来。

  她手里多了一个礼盒,以及一瓶上等的龙舌兰。

  “在你和劳伦斯逃离喧哗世界之前,我们先喝一杯。”海丝特冲沈煦川举了举手里的酒瓶,笑容纯真而美丽,宛若绽放光彩的流星。

  沈煦川心里一阵感动,不自觉地站起身。

  与此同时,一个男仆走进来,送来两只水晶杯,为他们开启红酒。

  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,轻薄的水晶杯碰撞后发出的声音清脆好听,在偌大的房间里像一缕青烟那样飘荡。

  海丝特说:“祝福你和劳伦斯。”然后她把自己的礼物递过去,“希望你喜欢,新婚快乐。”

  “谢谢你,我太喜欢了。”沈煦川把礼物捧在手里,眼底早就被感动和欣喜填满,“海丝特,我现在能打开看吗?”

  海丝特笑道:“当然可以。”

  沈煦川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物,精巧的盒子里闪出一抹亮光,是一款别致的男士胸针,精巧的设计和做工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,并且可以断定是绝无仅有。

  “不同种类的胸针代表着不同的含义,翡翠和钻石代表高贵和永恒,”海丝特解释胸针上面的结构,“礼物并不贵重,希望你和劳伦斯获得永恒的爱情,你改变了他,是你让他享受到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情。”

  “谢谢你,我们会的。”沈煦川将礼物放在胸口的位置,就像骑士在表示感谢时那样行礼,“我太感动了,我不仅得到了许青沉,我还收获了你这样一个漂亮的朋友。”

  海丝特举起酒杯,“我也一样。”

  沈煦川把礼物收起来,眸子亮晶晶的:“今天下午的婚礼,我会带着它和许青沉宣誓,带着你的祝福。”

  “恭喜。”

  “干杯!”

  沈煦川一激动就控制不住,倒满了半杯酒,一仰脖就全部喝下去。

  海丝特掩嘴轻笑:“我为什么只看到你,劳伦斯被你藏起来了吗?就像中国传统的新娘,婚礼举行完毕才能见人?”

  “才不是,”沈煦川一摆手,“他去取戒指了。”

  海丝特露出恍然的表情:“我竟然忘记了,我该陪他去的。”

  沈煦川怄气道:“不用管他,丢了更好。”

  “你看上去有点不开心?”海丝特察觉到他的异样,生出几分好奇心。

  想起那件事沈煦川就觉得一肚子闷火!

  他的脸刷地垮了下来:“见鬼了,昨晚我找到许青沉的时候,发现他脖子多了一颗草莓,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种的。”

  海丝特先是疑惑地歪了歪头,然后笑出声:“哦,原来是这个意思,确定不是因为你吗?”

  “当然不是,”沈煦川一拍桌子,“他喝醉了,我又没醉,如果是我做的,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。”

  他生气拍桌的样子幼稚又可爱,若是别的男人做出这种举动可能会招来白眼,但他做起来毫无违和感。

  海丝特笑得更欢,故意逗弄他:“没关系啦,按照你的形容,只是被啃了一口,有什么好在意呢。”

  沈煦川忍了又忍,才把平日里那些浑话压了下去:“真不是我小肚鸡肠,啃哪不好,非要啃他的喉结,我最喜欢他的喉结了!我经常...呃..反正我喜欢那个部位。”

  正所谓旁观者清,海丝特的反应相当理智,当即了断的凭直觉做出判断:“是他自己这样...”海丝特一时无法用中文形容,做了一个捏嗓子的手势,满脸怀疑的神色,“应该是他自己搞成这样的,你知道,他最近的状况有多遭。”

  “他有本事亲到自己的喉结?”沈煦川没有理解海丝特的手势,抿了口酒,被辛辣味刺激得情绪高涨,“他的舌头有那么长吗?我就是怀疑有人故意恶心我,平时啃两口也就算了,可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,好端端的脖子上多了一块痕迹,想想就膈应人。”

  海丝特试图打消他的怒气,用一种宽容又无所谓的语气说:“你太小题大做了,就算真的是吻痕,也只是一个吻而已。”

  “不一样,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,入土之前都会想起来的美好回忆,我不想有沙子进入眼睛里,”沈煦川的情绪似乎钻进了一个死胡同,陷在里面绕不出来了,越说脸越阴沉,“如果是你男朋友被人啃,你会怎么样?”

  “随便怎么啃。”海丝特赶苍蝇似的一挥手,摆出老娘不在乎的姿态。

  沈煦川:“.......”

  他毕竟不是海丝特,他本身就爱吃醋,何况是在这样的日子发生这样诡异的事件,他没办法轻易抹去这块疙瘩。

  “我在乎..”他咬着后槽牙说,“我必须把那个混蛋揪出来揍一顿。”

  海丝特坚持己见:”我觉得是误会,庄园里的人不太可能,劳伦斯不是第一次来做客,他跟威廉先生是老朋友了,昨晚参加聚会的人也都是威廉先生身边的熟人,你仔细想想,昨晚的那些人你都见过,有谁让你觉得可疑?“

  “这个...”

  沈煦川稍稍低垂了脸,开始细数昨晚见过的人,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,他觉得男人的可能性更大,因为庄园里的女人全部已婚,可他那经验老道的小雷达并没有探测到同类,他在许青沉身上也没有闻到陌生的GAY的气味。

  海丝特认为这很简单,直言道:“问问劳伦斯不就行了吗?”

  “指望他?”沈煦川沉沉地嗤一声,“他长心了吗?一问三不知,今天早上还跟我装失忆,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,关于自己的脖子毫无印象,我要是多说一句,他还要怪我无理取闹。”

  海丝特含有关心地问:“他的嗓子还痛吗?”

  “还那样,有点干咳,”沈煦川心不在焉地回忆许青沉这两天的表现,“给他吃点止咳药,感觉好很多,就是伤寒后遗症,你不用担心。”

  海丝特还想在说些什么,偏偏这时候,走廊里响起一串缓慢有节奏的脚步声。

  两人同时听出是许青沉的步伐。

  沈煦川的身子往前凑,用手掩住嘴,将声音压到最低:“海丝特,我要你帮我做件事,你去帮我查查昨晚的监控,我要知道是谁送许青沉回的房间。”

  海丝特沉默地眨眼两下,忍不住说出心里话:“我觉得,真的没必要,为了这种事查监控是不是有点...”

  沈煦川的脸开始发烫,眼神闪躲,有些尴尬地说:“就是因为丢人,所以我才拜托你。”

  “.......”海丝特心想,她就不丢人吗?

  沈煦川拿出撒娇大法,扯住海丝特的袖子轻轻地拽两下,拖长语调:“拜托了,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混蛋是谁,今天可是我结婚,我严重怀疑那个混蛋是故意的,不然我来这里好几天怎么没发现端倪呢,我的小雷达是非常准的,是不是GAY我一眼就能看出来,不过这次确实失算了。”

  “兴许是恶作剧。”

  “这个恶作剧我可不接受,别人不能碰许仙儿!”

  海丝特的面容在刹那间变得认真起来,她盯住沈煦川的眼睛看,仿佛在探索一个禁地。

  沈煦川被她看得有点慌,摸摸自己的脸。

  海丝特的目光开始柔和,像长辈那样笑道:“奔奔,你表现的这么激动,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吧,今天是你的婚礼,你很紧张,对吗?”

  只有紧张才会用愤怒和繁忙来掩盖。

  沈煦川那发烫的脸颊更红,眼底显出几分喜意:“结婚的人都是这样的,我连着好几天都没睡觉。”

  海丝特表示理解的点头:“我明白,既然你这么执着想知道昨晚发生的事,我尽力为你破案。”

  “谢谢!我等你的消息!”

  沈煦川敬个军礼,随即拿起装胸针的盒子,像阵风一样冲出房间。

  海丝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,笑着摇头:“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。”

  --

  另一边,许青沉在客房转了一圈,没有找到沈煦川的身影。

  于是他坐在桌子前,从外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,缓缓打开后,两枚特别定制的婚戒映入眼帘。

  他取来放大镜,像一位专业的珠宝专家那样进行详细的鉴定。

  戒指的构造与图纸上大致相同,只是在某些细节上差强人意,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,他决定等仪式举行完再做改动。

  “老许!”

  沈煦川一嗓子就把他从思绪里拽出来。

  他不用回头,就能感知到身后的状况。

  沈煦川一脚踏进门,脚下健步如飞,掀起一道似有若无的冷香,撩的人心里发痒。很快就像只小狮子找妈妈要东西吃那样扑在许青沉的背部,顺势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。

  “你在干嘛..”沈煦川程序化地笑了一下。

  许青沉低头看着戒指,心情很好地回道:“你戴上试试。”

  沈煦川随着他的角度往下看,眼眸立刻绽放光彩:“好特殊的戒指。”然后五指伸开移到许青沉的眼前,示意他帮自己戴上。

  许青沉执起戒指,慢悠悠地把戒指套在了那修长洁净的手指上。

  沈煦川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手指,恍神时清亮的瞳仁有些散,心中的感动无以言表。

  “尺寸刚刚好,”他灵活地翻转手指,欣赏着只属于他的婚戒,“你的想象力果然丰富,就是记忆力不太好。”

  许青沉预感到接下来的对话,有些头疼地叹口气。

  从起床开始,沈煦川就在他耳边唠叨昨晚的事,有关昨晚的记忆他是混乱的,甚至记不得沈煦川找到他以后发生了什么,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 ,又是怎么洗的澡。

  他只记得沈煦川搂着他的脖子,不停地说“你是我的”这种肉麻的话。

  沈煦川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摘下来,放回到戒枕里,嘴巴故意噘的老高:“喂!许仙儿,想起来没。”

  许青沉玩味地盯住他两三秒:“没有,什么都没有。”

  “你放屁!”沈煦川拧过男人的下颌,恨不得张嘴咬人泄愤,“你是不是知道是谁,故意隐瞒我。“

  许青沉面色不改道:“我倒是很想知道,你快点调查清楚,给我一个交代。”

  沈煦川忍无可忍,先是用头去撞许青沉的额头,然后一口咬住对方的鼻梁,这一嘴没怎么收力,等他退开时,许青沉的脸上多了几个明晃晃的牙印。

  很好,结婚的日子就要挂彩。

  许青沉摸了一下鼻子,喉咙泛起痒意,下意识地捏住嗓子,那里已经被他捏的变成了淡紫色。

  沈煦川瞅着就来气,扒拉开他的手腕,不允许他去碰:“你在欲盖弥彰,想销毁证据是不是。“

  “.......”许青沉无力辩解。

  无语了片刻,他低声咳嗽着说:“安稳的结个婚不好吗?”

  安稳是不可能安稳的!

  沈煦川的两只胳臂摆成交叉的拒绝动作放在胸前,眼里闪过惯有的调皮之色:“咱俩的婚礼少了点激情,这件事正好是导火索,燃烧吧!我的生活!”

  这番话仿佛点醒了许青沉。

  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沈煦川对这场婚礼原本的期待,一个喜爱热闹的人,终究是压抑不住活跃的细胞。他忽然理解了爱人的心情,不禁笑起来,笑容中带着鲜明的溺宠。

  “我支持你,时间还来得及,”他指向墙上的挂钟,“几点出发,走之前你能不能破案。”

  “保证能。”沈煦川拿出百分百的信心。

  两个男人都相信海丝特的办事效率。

  随后,许青沉扯过沈煦川的胳膊,他们的脸如胶似漆,双唇贴在一起。

  “少爷,结婚而已,紧张什么呢?”

  “谁说我紧张了..”

  --

  婚礼现场并不在庄园附近,沈煦川挑选了一个神秘的地点,乘车需要将近两个小时。

  沈煦川不允许许青沉和海丝特插手,独自打点好一切,来接‘新娘’的婚车已经停在别墅门口,虽然只有一辆车,但是沈煦川为了许青沉装扮好多白玫瑰,寓意着坚贞不渝和浪漫之情。

  婚车很引人瞩目,许青沉在取戒指回来时就看见了满是白玫瑰的车,感觉还挺新鲜。

  下午举行仪式,按照计划他们要提前三个小时出发。

  不过案情尚未侦破,沈煦川咽不下这口气,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,他先把‘新娘’送上车,自己则是在车边徘徊不定。

  许青沉被他强硬地塞进婚车里,好像他是他的压寨夫人。

  “少爷,”许青沉按下车窗,探出头说话,“要不就算了,回来再调查,我在等你一起结婚。”

  沈煦川不甘心地咬唇,瞪着别墅的某闪窗户,带有威胁性地说:“我告诉你,我现在很敏感,一直在犯病的边缘游走,你最好少说两句。”

  许青沉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:“确实病得不轻。”

  沈煦川扯了下唇,却不像在笑:“你少阴阳怪气,今晚你最好睁着一只眼睡觉,不然会错过我半夜磨刀。”

  许青沉不再跟他斗嘴,开始放松身体,闭目养神。

  又等了一小会儿,沈煦川久等的电话终于响起。

  他赶忙接起来,迫不及待地想听到海丝特的声音。

  海丝特不负众望,第一句就是:“我看到监控了。”

  “是谁!”沈煦川一下子站直身体进入备战状态,“海丝特,到底是哪个王八蛋,我要打断他的腿!”

  电话那头的海丝特眯着眼睛,紧盯屏幕上有些模糊的画面,说:“确实有一个人带劳伦斯回房间,这个人是...哦!原来是威廉先生的小儿子,就是昨晚跟你聊天...”

  沈煦川蓦地截住话头:“你说的是小背头?我记得他带了女朋友来..玛德!渣男,我要替他女朋友教训他。”

  “他们有说有笑的往回走,进了大厅。”海丝特一边看监控一边汇报情况。

  沈煦川捂住脆弱的心脏,瞪圆眼睛问:“上手了吗?”

  “确实上手了,好像有点不对劲,劳伦斯咳嗽的很厉害,真不该让他喝那么多酒,笑得倒是很开心,只是他的病还没有彻底的康复。”

  上手了,上手了...

  沈煦川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,脸色差的像吃坏了东西。他对小背头有点印象,昨晚他还很热心地跟对方探讨赛车的话题,想不到是个深藏不露的小流氓。

  海丝特依旧专注监控画面,“接下来他们靠在一起,应该是扶着劳伦斯,不过是他要求....”

  “我现在就去找小背头算账!”

  “等等,他是在帮..”

  后面的话沈煦川已经不想听了。

  他果断地挂断电话,气愤地撸起袖子,回身就看见许青沉把脑子露出窗外,还在揉着发痛的鼻子,脸上的表情天真又疑惑。

  沈煦川把两手撑在车顶,低头与其对视:“你先去,我随后就到。”

  许青沉看一眼时间,猜到了电话里的内容:“破案了?”

  沈煦川攥紧拳头捏的咯咯响,“管家,我会为你讨回公道。”

  许青沉竟然点了一下头:“婚礼不要迟到。”

  “放心,我会赶在仪式之前到达,不会耽误正事,你等我。”

  说罢,沈煦川在许青沉的额头上匆匆留下一吻。

  许青沉不忘嘱咐他:“小心宝宝。”

  沈煦川敲了一下驾驶位的车窗,示意司机开车,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别墅走去。

  车子保持均速前行,一路上要比想象中的惬意。

  许青沉静默地坐在车子里,手里还捧着一小束白玫瑰,是气昏头的沈煦川匆忙塞进他怀里的。

  他轻抚着洁白的花瓣,心里开始向往那种庄重的仪式。打开车窗,风吹在脸上是软的,是孩子们作文里所写的和煦微风,他抬眼往上看,薄云像流动的和玉,在广阔的蓝天自由变换着。

  直到这一刻,许青沉依旧被一种类似梦境的幸福包围着,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结婚,以前觉得这种事无聊头顶,但这这种想法不知何时在他的胸口消散了。

  当车辆驶出庄园时,他的手机开始振动,消息弹出时屏幕亮起。

  是海丝特打来的电话。

  “许画家,你的好记性带给你无数的惊喜。”海丝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。

  许青沉心情很好地嗅着白玫瑰的香味,轻咳了一声,慢悠悠道:“怎么了,案情进展的怎么样。”

  海丝特朝天翻个大白眼:“你还有心情开玩笑,沈煦川去找小少爷算账了,他误以为你被人耍流氓,你快点打电话解释清楚。”

  “小少爷是谁?”

  “当然是威廉家的小少爷,昨天送你们红酒的那个孩子。”

  “哦...”许青沉恢复了一点记忆,“原来是他,这么说我的脖子是拜他所赐?”

  “确实是拜他所赐,”海丝特被这个乌龙闹得哭笑不得,“是你主动伸着脖子让人家帮你揪住喉咙,这点小事要喊打喊杀,你和沈煦川都不太正常,婚礼让你们失去理智,天哪!你有在听我说话吗?”

  许青沉还在想着婚礼的事,不太走心,“我明白,我嗓子不舒服嘛。”

  “那你还不打电话拦着沈煦川?”

  “为什么要拦,我觉得那个小孩打不过奔奔,森*晚*整*理随他去吧。”许青沉舒服地吸口气,思绪飘向未来,“我和奔奔之间的婚礼少了点激情,在举行仪式之前,让他放纵一次。”

  “你竟然有心思煽风点火。”海丝特警告道,“我告诉你,小少爷身边可是有私人保镖。”

  许青沉眼神沉了几分,心中估摸着沈煦川能有多少胜算,“奔奔也是我的少爷,你去告诉他们,奔奔的保镖是我。”

  “你在放任他犯错误。”海丝特头疼地捏眉心,“想不到你是个恋爱脑..”

  许青沉无所谓道:“那又怎么了,他需要发泄,你的任务是阻止他们报警,我可不想结婚当天新郎被警察带走。”

  他的语气很平静,勾着一点似是而非的纵容。

  海丝特为他和沈煦川的感情为之动容,也为接下来自己要收拾的烂摊子感到无奈,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一句轻微的抱怨:“我都搞不懂你在想什么。”

  “我很高兴。”许青沉发自内心地说:“你知道,我要结婚了。”

  “所以就可以纵容新郎去教训别人,或者被人反教训?”

  许青沉碰了碰鼻梁的牙印,那里被咬的发烫,他坏心眼地说:“有什么不好,我的脸挂彩了,谁让他咬我,不能只让我一个人丢脸。”

  海丝特笑了:“好吧,那我就再等等,等到你的新郎和私人保镖大战三个回合以后我再去捞人。”

  许青沉那边没了声音。

  海丝特以为他不高兴,叹口气道:“我开玩笑,你放心,我会让人完完整整的去找你。”

  “我的意思是..”许青沉在电话里的声线性感而慵懒,“咱俩还能多聊一会儿。”

  “.......”

  “怪不得你生病,报应!自己的新郎都捉弄。”

  说完,海丝特异常用力地把电话截断。

  她深呼吸一口气,脑子里在想拉架的措辞的同时,身体已经开始行动。她拿起外套走出安保室,当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时,沈煦川已经来到她面前。

  男人之间的战争有这么快吗?

  几分钟的工夫就结束了,属实有点没劲。

  海丝特震惊而疑惑地盯住朝她走来的人。

  沈煦川捂着一只眼睛,像雨中的狮子。

  “海丝特,我真是丢大脸了,”沈煦川边说边挪开手,露出乌眼青,“你看,这是我冲动的代价,我去找小背头算账,没想到碰见他跟他女朋友在....那个,我靠!我什么都没看见,还没来得及说话呢。”

  海丝特强忍住笑,识相地露出同情的目光:“奔奔,这件事是误会,他没有亲吻劳伦斯,这一切的一切都怪你的老许。”

  沈煦川已经不在乎这茬了,现在有比这更严重的事故。他指着自己乌青的眼睛,差点哭出来:“海丝特,怎么办啊,我这样还能去结婚吗?”

  海丝特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,带着他往私家车的方向走,“没关系,还是那样的帅气,我带你去见老许。”

  沈煦川不情不愿地跟着走,哭唧唧道:“我要拍照片的...”

  作者有话说:

  感谢在2023-10-11 00:14:31~2023-10-17 00:20: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
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鲤鱼非鱼 20瓶;迟来 2瓶;

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