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要公主抱...”

  “许管家, 这样呢,舒不舒服?”

  “用点力气。”

  “我怕把你弄疼。”

  “放心,你的小拳头不如你的脚厉害。”

  “放屁!你管这叫小拳头?”

  VIP豪华足浴房, 屋内充溢着忍冬花的香味。

  许青沉脸朝下趴在理疗床上, 沈煦川坐在他的骶骨部位, 微微弯着身子,胳膊肘杵在他的后颈,不轻不重地按压着。

  沈煦川从理疗师那里学了几套手法,正在给许青沉按摩。

  许青沉背部的淤青变成了深紫色,一排排交叉,印着棒球棍的形象, 看着挺吓人。

  “许管家, 我这样碰你,会疼吗?”沈煦川用指尖轻轻地点了一下许青沉的后背, “淤青怎么还不消啊,这都快一周了。”

  许青沉闭着眼睛, 一副快睡着的神仙样, 嘴里含糊道:“明天我去艺术馆。”

  最近沈煦川张口闭口都是疼不疼之类的, 他已经懒得回答,直接跳过。

  “明天?”沈煦川压下身子, 歪着脑袋打量许青沉的侧颜, 修长的手指拨开男人额头的湿发, 不乐意地嘟起嘴吧, “医生让你在家休息, 你却急着去艺术馆, 姓许的!你是不是金馆藏娇啦。”

  “是, 你能拿我怎么样。”不该说的偏要说, 这是许青沉的老习惯。

  沈煦川气的想敲打他的后背,抬起手佯装发怒,终究还是心软的不敢去碰,敲打变成了抚摸。

  “老许...”

  又来了,沈煦川最喜欢用这种调调在许青沉耳边说话。

  “有话就说。”许青沉眼皮都没动一下。

  沈煦川不服气地轻拍他的后颈,“我想跟你说,有关圣母图被盗的事儿,警方那边没什么头绪,据说这件案子很复杂,那伙人早就把画转移,我已经拜托阮爸爸帮我去找,希望能有好消息。”

  许青沉微微掀起眼皮,打个哈欠说:“你爸爸对你蛮好。”

  “那当然了,”沈煦川得意地扬眉,“我还跟他说了,我男朋友是大画家,知道是你的画被盗,阮爸爸肯定会帮忙,他认识一些人,对地下交易场所比较熟悉。”

  “男朋友?”许青沉感到好笑,“你父亲是什么反应。”

  沈煦川回忆了一下阮爸爸在电话里的语气,笑道:“夸我厉害,连你都能搞定。”他忽然咬住许青沉的耳尖,嬉笑着嘀咕,“唔..老许,你还挺有名的,我爸爸认识你嗳,他说他有收藏你的画,你说巧不巧,他当时肯定想不到,画这幅画的画家会是他孙女的爸爸..”

  许青沉不以为意,懒洋洋地抬起手,扒拉一下沈煦川的脑袋。

  这一碰不太对劲,明明没有用力,沈煦川却精神恍惚了一下。

  他定定神,感觉胃里不太舒服。

  许青沉后面说了一句什么话,他没仔细听,仿佛出现了耳鸣。

  “下周六空出一天时间,去艺术馆找我。”许青沉重复了一遍。

  “哦,好的。”

  沈煦川心不在焉地答应,赶忙逃离许青沉的床,回到自己的理疗床上,岔开两条腿,伸直放松,身体稍微舒服些,心里却愈发烦躁,他环顾四周,忽然觉得这里密不透风。

  “老许,你闷不闷?”

  “还可。”

  沈煦川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,就像屋子里的氧气被抽离,他走到房间门口,调了一下室内温度。

  空气变得越来越凉,许青沉这个不怕冷的人都从床上坐起来,拿起旁边的浴袍搭在身上。

  沈煦川坐在对面,脸是朦朦胧胧的一团白色,一切神采从他眼睛里消失了。

  许青沉不露声色地观察他,说句:“又要犯病?”

  “不能吧!”沈煦川被这个念头吓一跳,吓得眼里瞬间恢复些光彩,“从来没有这么频繁过,呼...现在好多了,刚刚就觉得很闷,一阵一阵的好像中邪。”

  不适感很快过去,沈煦川重新调节空调的温度,完事后又凑到许青沉身边,非要跟人挤在一张床上。

  他整个上半身都靠在许青沉的肩上,身体的重量托付出去,张开嘴打个大大的哈欠,眼睛变得湿润,异常晶莹美丽,眼尾像狐妖那么红。

  许青沉由着他,真的像对待小狐狸那样,摸摸他的头发,再摸摸他的脸,然后挠挠他的下巴,甚至想听见他舒服地哼哼出声。

  “管家,我好困..”

  沈煦川闭上眼睛,脑袋往许青沉胸口一撞,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。

  指针从八点指向十点,到了该回家的时间。许青沉叫不醒睡成猪的沈煦川,只好真做一回管家,帮少爷换好衣服,把他当成醉鬼扛了出去。

  “唔..老许,救命,大头朝下我真的会吐出来。”

  “那你想怎么样,自己下来走?”

  “我想要公主抱。”

  “你是小姑娘吗?”

  “我要公主抱...”

  最后,沈煦川如愿以偿地让许青沉抱着他走了五步远。

  --

  周六是沈煦川的生日,他自己都忘了,还是老爸的一通电话提醒他。

  往年的生日他都飞回瑞士跟爸爸们一起过,今年不同,他有了自己的家庭。

  没有错,他就是这样想的。他和许青沉虽然没有举行婚礼,但他们过着夫夫生活,有孩子,有房子,有感情,还有恋爱协议,再有一个月他们就可以双双转正。

  他在电话里跟老爸讲:“老爸!我也是有家的人了,我不再是云游天下的浪子,现在俱乐部是我做主,你的股份都被我买下,我已经不是你手底下的车手,当然啦!您永远都是我的偶像,是我前进的动力,不过你以后跟我说话要客气一点,我家里有人撑腰。”

  老爸说他欠收拾!

  他笑得顽皮:“你和阮爸爸不用担心我,也不用惦记小九斤,我们都会好好的。”

  通话到最后,老爸像潇洒的侠客那样给他传授经验:“儿子,走自己的路,随便别人怎么说,你永远是最棒的,加油!”

  “谢谢老爸!”

  ...

  从早上来到艺术馆,许青沉便一直坐在画室里看书。

  他无心作画,心里惦记着沈煦川什么时候能到。

  这种有盼头的感觉还是头一次,他觉得蛮新奇,心情也跟着越来越惬意。

  他这个人从不过生日,他讨厌计算时间,不过他愿意花时间为沈煦川庆祝生日,只因沈煦川喜欢凑热闹。

  这件事他告诉了海丝特,也告诉了时笙,经理人和徒弟联手帮他策划庆生流程,比他这个当事人积极多了。时笙准备鲜花和蛋糕,海丝特负责预定餐厅,为他们准备浪漫的烛光晚餐。

  不止如此,海丝特自告奋勇地帮忙照顾小九斤,体贴地为两人提供二人世界。

  一串密密麻麻地流程塞进许青沉的耳朵里,他听了各种安排之后,兴致缺缺地掏掏耳朵,说:“随你们吧。”

  “.......”海丝特和时笙双双无语。

  时笙拉着海丝特来到走廊,悄声说:“也许他们另有安排,师父和..咳咳..你知道上次盗画的事吧,他俩那天玩游戏来着,说不定这次也...”

  海丝特立马悟了:“原来是这样,我知道该准备什么了。”

  下午两点多,画室的门再次被敲响。

  许青沉刚刚和沈煦川通过电话,以为是对方到了,回应的声音比往日听上去兴奋:“少爷,进来。”

  “呃..师父,”时笙鬼鬼祟祟地探进头,尴尬地笑了笑,“是我,我来给您送东西。”

  许青沉在心里小小地失落了一下,蹙眉道:“什么东西?”

  时笙推门走进来,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,献宝似的说:“海丝特小姐为您和师哥准备的,都是一些特殊的服装和道具,东西是全套的,有空少穿的,机长穿的,国内国外的款式齐全,我推荐你穿吸血鬼那套衣服,一定很有感觉,还有两套宇航服明天才到,敬请期待!”

  在徒弟一脸等夸奖的神情中,师父面无表情的指向门口,一个字:“滚。”

  时笙抱着一大堆服装和道具,灰溜溜地跑了出来。

  这一幕恰巧被沈煦川撞见,他把时笙拦在楼梯口,饶有兴趣地问对方发生了什么。

  时笙一脸可惜地解释了包裹里的东西和用途,最后叹道:“师父不喜欢,我只能给海丝特小姐送回去。”

  “别呀!”沈煦川顿时变得精神抖擞,“他不喜欢我喜欢,你送到我家里去,我们留着慢慢玩。”

  “好嘞,师哥,”时笙还不忘说句,“生日快乐,大家等着给你过生日呢。”

  “谢谢。”

  沈煦川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师弟了。

  --

  主角一到场,四面八方来送祝福。

  所有人聚集在许青沉的画室,偌大干净的房间站着一排人,除了海丝特和时笙以外,跟沈煦川关系好的队友也来了,其中少不了Barry,他负责照看九斤,抱着孩子站在沈煦川旁边。

  奔奔是寿星,小九斤意外的被冷落,但是她很开心,搂着Barry的脖子问东问西,已然被欢快的气氛感染。

  海丝特推着蛋糕走到沈煦川面前,组织大家一起唱生日歌,提醒沈煦川许愿望。

  沈煦川双手合十,闭上眼睛许下心愿。

  ——我的圣母图,我的圣母图,你快回来~~

  他在心里叨咕半天,一睁眼,看见许青沉站在他对面,正微笑地注视他。

  相比许青森*晚*整*理沉安静温和的模样,积极热情的海丝特更像是他的恋人。

  “奔奔!你许的什么心呀?”小九斤学着Barry教她的话,扒着沈煦川的肩膀想知道答案。

  沈煦川收到所有人期待的目光,不好意思说实话,随口扯个谎:“我希望车队拿冠军!”

  “说实话。”许青沉即刻揭穿他。

  画家在这片区域似乎有着天生领导人的气质,不咸不淡的嗓音一响起,莫名的压到一众嘈杂声。

  大家都安静下来,包括喋喋不休的小九斤,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许青沉和沈煦川的脸上来回移动。

  沈煦川飞快地撇了下嘴:“说出来就不准了嘛,好吧,我希望找回圣母图。”

  许青沉眼底闪过一抹诧异,想不到沈煦川还惦记着失窃的事,看来这件事给了沈煦川不小的压力,导致最近身体素质都下降了。

  “圣母图没有,圣男图倒是有一幅。”许青沉开起了玩笑,缓步走到沈煦川面前,当着众人的面牵起对方的手,脸上飞出笑意,像柔和的阳光在荡漾。

  他用温暖的眼睛盯住沈煦川的眼睛,说:“真是个傻瓜,一幅画而已,至于让你这么焦虑吗?”

  沈煦川被他看得不太好意思,垂下眼睑低声说:“怎么不至于,海丝特说有八位数..”

  “你就知道钱。”许青沉点了一下他的脑门,惹来围观的吃瓜群众笑出声。

  许青沉不在乎旁人的反应,接着说:“我别的不会,就会画画,再给你画一幅不就好了,多么简单的问题。”

  沈煦川无语:“说的容易,你什么时候画?”

  “现在,三秒钟搞定。”

  许青沉说完往后瞥一眼,视线与时笙的撞上,时笙接到信号,快速点下头,然后一闪身就不见了人影。

  “你吹牛。”沈煦川笑着说,以为许青沉在开玩笑。

  许青沉牵着他往前挪两步,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。

  这时候,时笙已经悄无声息地把师父的新作搬到正中间,防尘布顺势取下,在一众惊讶的唏嘘声中,许青沉的手从沈煦川的眼前挪开,还他一片清晰的视野。

  沈煦川的注意力被面前的‘自己’牢牢锁住,当场愣在那里,接下去是更厉害的屏气止息,思想不敢开小差,周围的惊叹声已经被他自动屏蔽,他的手都要痉挛起来,前面不到三米远的距离他看见了熟悉的身躯和面孔,被装在另一个世界里。

  许青沉从不让人失望,画风永远是如此的神奇又难以捉摸,像又不像,每一毫米都描绘的那么细腻,但却给人一种虚化的幻象,重视画意的传达,摒弃一切花里胡哨的雕琢和粉饰。

  画中的男人被类似海藻的漂浮物包围,赤/裸着上身,私/密/部位被薄纱一般缥缈的雾气缠绕,腹部有一道浅浅的疤痕,少数人才知道那道疤痕的用意。乍一看男人是躺在水中,仔细看又像是漂浮在青灰色的烟雾中。他的双眼半阖,脸歪向一侧,表情难以定义,有人觉得他很惬意,有人觉得他在隐忍,还有人觉得他已经没了气息。

  他像黑暗中沉睡的精灵,也像在水中自如的人鱼,他是人类之子,他象征着所有。

  令人浮想联翩的画作,谁也不敢妄下定论。

  沈煦川并不知自己看了多久,旁边的人在说什么他也听不清,不过他听得见许青沉在说什么。

  许青沉的声音格外清晰,就像是从他心里传出来的声音:“生日快乐,我的少爷。”

  一句祝福的话,唤回了沈煦川离家出走的思绪。

  他缓过神来,发现周围的人都凑到那幅油画跟前去欣赏,七嘴八舌地在讨论,只有他和许青沉还留在原地。

  他俩好像被抛弃了一样,没人再关注他们。

  沈煦川的身心霎时被喜悦包围,他激动地抱住许青沉的胳膊,整张脸通红:“老许,是送给我的,对吧!”

  “你喜欢吗?”许青沉很认真地问。

  沈煦川不停点头:“当然!我喜欢,你画的是我对不对?”

  想不到他还怀疑,许青沉为此皱眉:“是谁你看不出来吗?”

  沈煦川很诚实地说出真实感受:“只能说你太牛了,我看半天,感觉特别神奇,第一眼觉得那就是我,毋庸置疑,可是多看两眼又觉得不太像我,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形容不出来,总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我,两个字,高级!”

  “高级?”许青沉微眯眼眸,显然不太喜欢这个词,不过很快笑了,并不打算在这种事上纠结。

  沈煦川笑容含蓄:“我平时还是比较接地气的嘛。”

  许青沉表示赞同地点头:“可以这样理解,画中的人物拥有了你的灵魂,他是你的影子,而你才是真实存在的。”

  “原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个,害得我胡思乱想,嘿嘿!我也有属于自己的油画,鼎鼎大名的许仙儿给我画画了!我要告诉我老爸,之前跟他打赌来着。老许,你现在告诉我,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?”

  沈煦川满眼期待之色,明知道答案昭然若揭,可他还是想亲耳听到许青沉说出来。

  许青沉有意逗弄他,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:“本来是送你的,不过圣母图被盗,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作品替代,那可能要借它一用。”

  “不借!”

  沈煦川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,屋里的人纷纷朝他望来。

  他不管不顾地冲到油画前面,挤开碍事的人,护崽子似的抱住画框,不情不愿的样子像极了耍赖的小孩,“这是我的!我不要送走,我不同意!”

  对此,许青沉只是笑笑,转头接过时笙递来的香槟,跟人碰了碰杯,很快就有其他人前来搭讪。

  发现老许不搭理自己,沈煦川看向一旁的海丝特,想确定一下真假。

  海丝特走过来,带有目的性地劝导:“不是拍卖,只是送去展示,相当于租借,活动结束会立刻还回来。”

  “不行..”沈煦川抱着不松手,“万一刮坏了,或者再碰到盗贼怎么办,不要!你不可以拿我的画去冒险。”

  海丝特安抚道:“哪有那么多盗贼。”

  “反正我不同意。”

  “那画展的事..”

  “我宁可花高价把圣母图从黑市买回来,也不要把我的画送出去。”

  “.......”

  沈煦川觉得此事不能耽搁,立刻招手叫来几个信得过的队友,帮他一起把生日礼物打包好,准备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保管。

  快到晚饭时间,前来庆生的人都识趣地陆陆续续离开,海丝特把小九斤抱走,时笙把画室的门关上。

  房间里除了被打包好的油画,只剩两个人。

  没有外人在,沈煦川一秒钻进许青沉的怀里,亲密地搂紧腰,兴奋的心脏怦怦跳。

  “老许,我好激动啊!”沈煦川抬起脸,亲着许青沉的下巴,“哎呀!每次激动就想吃东西,真是的。”

  许青沉挑起眉梢笑:“你刚刚吃了五块蛋糕,这么多人加一起都没你能吃,这么快就饿了?”

  “拜托,还不够我塞牙缝的!何况那种东西很腻人,我现在需要新鲜的食物解腻,”沈煦川拽着男人的手摸自己的肚子,“你听听!饿的咕咕叫!我们去吃饭吧,我真的又馋又饿。”

  许青沉摸摸他的脸,拿出哄小孩的语气:“现在吃晚饭会不会太早?”

  沈煦川可怜地摇头:“一点也不早。”

  “现在吃,半夜该饿了。”

  “饿了就再吃嘛!有什么大不了。”

  “我发现你最近很能吃...”

  “说明我快乐!”

  作者有话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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