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养得起许青沉”

  小九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 懵懂地趴在时笙的怀里,大眼睛好奇地转来转去,看见家里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, 三三两两的进出,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, 有严肃,有轻松,也有伤心郁闷的。

  伤心郁闷的人就是沈煦川,他的心在滴血,因为许青沉的《圣母图》被盗了。他的肉在疼,因为许青沉被他误以为是盗贼挨打了。

  深更半夜突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是谁也没有想到的, 沈煦川立刻报警, 凌晨来了两辆警车,十几个人勘察现场。

  据了解, 这并不是一件小偷小盗的案件,这是专业的盗贼团伙。

  这伙盗贼有备而来, 早就盯上了许画家的新家, 对他身边的人也了如指掌, 搬家那天就想动手,后来计划有变, 等了一个多月再次犯案。

  他们知道许青沉要去馆长家里做客, 知道沈煦川在训练场和队友比赛, 他们干扰了附近的监控, 触发警报需要十五分钟, 他们最起码有十分钟的作案时间, 只是想不到这俩人会提前回来, 一个蹲在草里, 一个穿的跟他们一样黑。

  谁能想到在人前高冷优雅的许青沉,私下里能玩的这么花。

  被沈煦川拷住的哑巴,是真的不会说话,就是一个一问三不知的替死鬼,赌博欠了债,舌头被人割掉,被迫来犯案,之前在赌场做过老千,手速比较快,做事麻利,在偷盗这方面很有天赋,许青沉的画就是他割下来的。

  警方从这个哑巴的身上审问出的线索有限,几乎为零,他连那伙盗贼真正的声音都没听过,更别提长相,只知道他们大概有六个人,各个身怀绝技。

  乌龙的闹剧下竟然潜伏着如此残酷的恶劣事件。

  总结下来就是:许青沉的画真的被盗走了。

  许青沉看上去好像没把那幅画放在心上,维持一贯的漫不经心,但是海丝特因为这件事连夜赶回C市,沈煦川就知道那幅画一定很重要。

  “圣母图是劳伦斯六年前的作品,遇见你之前这幅画就存在,圣母图的灵感来源于他的母亲,所以他一直拒展拒卖,最近才点头同意开展,其实这幅画在圈子里早就名声大噪,很多人想花高价拍下来做私人收藏,被人盯上一点也不奇怪。”

  以上是海丝特在电话里对沈煦川简单扼要的介绍。

  沈煦川听了之后心更疼了。

  警方已经立案调查,拍照取证,做完笔录,人就都走了。

  许青沉这位终极受害者,一直坐在书房里看书,窗户全部关严,不想听到一点噪音。

  等外面的人彻底走干净,他才把窗户打开。

  那些乱糟糟的事他都丢给沈煦川和时笙去处理,他跟没事人一样,静静地读完一本世界名著。

  恰巧书里面就有这么一段和现实结合了,主角的朋友是一名画家,在书中也被盗走一幅画。

  许青沉正看得津津有味,沈煦川耷拉着脑袋进来了。

  往他身边一坐,低头丧气,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。

  许青沉合上书,视线停留在对方的眉心处,深深地探究两眼。

  他很少看见活泼可爱的沈煦川会露出这样的表情,有些意外,还有些不适应,为了让人心里好受点,他故意开起玩笑:“我应该学学书里的画家,发布一个公告,等我死后作品才有拍卖权。”

  “可别!”沈煦川挥手赶蚊子似的,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,“你活腻啦,公告发布出去,下次就不是盗图,直接换成谋杀。”

  许青沉自带懒散的笑意在唇边扩大,他伸手点了一下沈煦川的额头,轻声说:“那你是头号嫌疑人。”

  “呜呜呜..许管家!”

  这可戳到沈煦川的痛处了,不管不顾地哭起来。

  当然是干打雷不下雨,认错的方式倒是很直接。

  沈煦川哭唧唧地扑进许青沉的怀里,搂着人的脖子呼哧呼哧地喘气,一只手不停地轻抚许青沉的背部,眼里充溢着愧疚之色:“疼不疼,一定很疼对不对。”

  “还好,”许青沉暂时收起毒舌攻击,学会了安慰人,“皮外伤,还不如你之前的那两脚。”

  “都怪我爱玩,内伤刚好就让你添外伤。”说着,沈煦川就去撩许青沉的衣服,想看看后背发紫的伤痕。

  许青沉拦住那只不老实的手,叹息着说:“医生怎么说的你忘了?只是局部挫伤,没有大问题,休息一周就会痊愈。”

  沈煦川翕动鼻子,用食指在男人的肩膀上戳了戳,“你还蛮结实的,我害怕极了,以为把你敲到骨折。”

  许青沉粲然一笑,不言语,抬起沈煦川的下巴专注地凝视。

  被他这样看久了,沈煦川从假哭变成真哭,眼泪噗噗地从眼眶里流出来。

  “你打回来吧,”沈煦川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,一边哭一边亲吻许青沉的手,“你拿棒子敲回来,不然我睡不着觉。”

  许青沉低笑道:“我捅回来行不行?”

  “捅?你想往哪...”沈煦川傻乎乎的眨巴水灵的大眼睛,迟钝的反应很可爱,“老许!你被我敲成色魔了,还会说骚话嘞!”

  许青沉捏捏他微红的脸蛋,压着他的后脑亲一口:“不喜欢吗?”

  “我知道你在哄我开心..”沈煦川什么都懂,他知道许青沉有意在安慰他,可是他心里还是不好受。

  他的弱点就是许青沉和小九斤,他却动手打了许青沉,即便不是故意为之,他心疼的无以言表。

  俗话说得好,误伤更要命。

  他张开嘴,想让许青沉的舌尖探进来吻他。

  可是许青沉没有这样做,轻轻地吻住他的唇瓣便分开,他有些不解地睁开了半阖的双眼。

  许青沉看着他说:“在你写的剧本里,记不记得有这样的情节,警察抓住小偷后把人铐起来,小偷想逃却逃不掉,最后被警察脱掉衣服搜身,危险物品没有搜到,而是...”

  下面的话不用直白地讲出来,两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。

  沈煦川先是兴奋:“老许,你竟然看了我给你发的剧本!”很快变得害羞,血液涌上耳朵,红的想让人一口吃掉,“怎么回事,你现在很有感觉?”

  许青沉打量一番两人拥抱的姿势,语气不置可否:“你在我怀里哭,被我捏红了脸,我能没感觉吗?”

  “那我用口,就像剧本里那样,关于我误伤你这件事,能不能让你好受一点。”沈煦川像孩子般天真地提出要求。

  沈煦川愿意做任何事讨好许青沉,在他眼里现在的许青沉熠熠生辉。

  他撒娇的样子不带一点情或欲,就是犯错的孩子单纯的在讨大人欢心。

  如果点头答应,许青沉会产生一种自己犯罪的错觉。

  “我很好受,来吧。”他摸摸沈煦川的头,一点点地把人抽离自己的视线。

  许画家自甘堕落,骨子里就是‘变态’,喜欢这种犯错的感觉。

  ....

  ....

  海丝特晚上落地C市,没有去许青沉的新家,直接到艺术馆。

  她约许青沉见面,许青沉没来,接见她的人是时笙。

  听说许青沉受伤了,她非常惊讶,以为是盗贼干的好事,得知是沈煦川的杰作,她先是呆住,然后放声大笑。

  似乎踩中了她的笑点,她笑得都喘不过气来。

  时笙无法理解,本以为会迎接她的怒气,想不到会是...难不成是怒极反笑?

  好半天,海丝特收了笑声,面对时笙的不解,她解释道:“我很担心劳伦斯,他真可怜,不过他总是栽在沈煦川的手上,我从没见过画家这么狼狈过,他以前总是高高在上,有人想碰他的衣角都很难,自从遇到沈煦川就怪事连连,他连一分钟太平日子都没法过,难道这不好笑吗?”

  说完她又发出一串笑声。

  或许是笑点差异,时笙并不觉得有多好笑,只能尴尬地陪着笑脸。

  不一会儿,海丝特就笑不出来了,差点哭出来。

  她想起这次来C市的目的,要送去参展的画被盗,惊为天人的圣母图,找回来的希望非常渺茫,估计已经流到黑市,等风声过去,或许会重现人间。现在不仅要考虑钱财的损失,还有考虑合约的问题。

  如果这次拿不出圣母图开展,许青沉需要赔付违约金,这点钱不至于要命,可是有关许青沉的经济情况海丝特上次在电话里已经提醒过他,很快连房租都付不起了。

  时笙了解过后,露出震惊的表情,从未想过许仙儿会穷得叮当响。

  情急之下,时笙脑子一热,带领海丝特来到艺术馆的三层,推开许青沉的专属画室,为海丝特展示了许青沉最新的作品。

  空白的房间中央立着一块画板,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,宽度约两米,一幅油画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。

  熟悉的创作风格,令人沉迷的曲线,看了让人起鸡皮疙瘩。依旧是灰白黑色调,采用细腻的手法,深邃难懂的人物表情和肢体动作。

  大胆,风谲云诡,凌驾于凡人的眼光之上。

  这是许青沉连续一个多月的成果,还差一点末尾的工作便完成。

  海丝特仿佛被人点了穴,定住不动,望着眼前的油画久久不能回神。

  时笙是见证奇迹一点点诞生的人,对于她的反应并不觉得意外,试探性地问:“海丝特小姐,你觉得这幅画可以代替圣母图吗?”

  海丝特缓过神来,张了张嘴,神情变幻莫测,惊喜和不安在眼底轮流蹿动,她理智地思考几秒钟,摇了摇头:“能不能代替不是我说的算,这幅画对劳伦斯来说肯定意义非凡。”

  时笙心里升起不祥之感:“您不是师父的经理人吗?你说的不算?”

  海丝特用那种冷冷的、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时笙,意味深长道:“没有人可以替劳伦斯做决定,你对你的师父还不够了解,你今天带我来这里的举动已经触犯他的雷区,如果我现在打电话通知他,你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了。”

  一股冰冷的凉意从时笙的脚底蔓延,渐渐升到头顶,他吓得脸色煞白,有些不知所措:“对不起海丝特小姐,我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,我只是担心画展的事。”

  海丝特环顾一圈,吩咐他把画板重新用防尘布盖住。

  时笙照做无误。

  等他把事情做完,海丝特语重心长道:“要想留在许青沉身边,你要学习的还很多,你也看出那幅画上的人物是谁,你觉得依照你师父的性格,会轻易给别人观赏吗?”

  “那倒是..”时笙若有所思地点头,“是我考虑不周了。”

  海丝特不再吓唬他,露出安慰的笑容:“今天就当我没来过,什么也没看见。”

  时笙松一大口气,感激不尽道:“谢谢你,海丝特小姐,这种低级的错误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。”

  --

  第二天上午,海丝特来别墅小院看望许青沉。

  许青沉没她想象的伤的那么严重,能走能跳,还心情很好地坐在院子里喝茶。

  沈煦川抱着小九斤在海棠树下玩过家家游戏,陪着女儿玩娃娃,玩那种公主派对游戏,九斤和沈煦川人手一个娃娃,参加由九斤组织的舞会,沈煦川扮演她的朋友。

  一大一小相处的其乐融融,笑声不断,看见这样的画面,海丝特理解了许青沉为何丢了画心情也不糟的原因。

  她提起了正事,询问许青沉的意见,该由哪幅画代替圣母图参展,根据合约要求,画风必须一致,圣母图属于画像,那代替品也必须是同类型。

  许青沉很少画单独的人像,这可把海丝特难住了。

  艺术馆和库房里符合规定的作品要么是已经出售的复制品,要么就是画幅太小,挑不出一件符合心意的作品。

  海丝特对艺术馆三层的新作最中意,但只字不敢提,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,拐着弯的试探许青沉的意思。

  “不着急。”

  海丝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,最后只换来许青沉的三个字。

  她想骂人,良好的教养制止了她,她用余光看一眼树下的沈煦川,朝许青沉的方向靠近,压低声音说:“我提醒过你,经济情况不容乐观,这栋别墅你要住不起了。”

  这话没让许青沉有什么反应,倒是引来了沈煦川的目光。

  没憋住,沈煦川插一句:“我有钱。”

  “咳..”海丝特尴尬地笑了笑,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劳伦斯一直都是这样,每次缺钱才肯出售作品,本来圣母图就是用来缓解经济危机,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。”

  她只是随口一说,没有埋怨的意思,沈煦川却比较敏感,眼底的情绪掀澜,瞬间被自责和难过填满。

  九斤拉了拉沈煦川的衣角,才让他从情绪中抽离出来。

  从始至终,这场‘研讨会’许青沉都惜字如金,几乎没有发言,时不时地望着天空冥想,似乎在脑子里构思什么美丽的图案。

  午饭由海丝特和沈煦川一起准备。

  轮到许青沉看孩子,陪着九斤玩过家家游戏。

  奈何爸爸太懒惰,只顾躺在躺椅上装病人,让九斤扮医生,他闭着眼睛不用出声,任凭女儿拿着玩具听诊器在他胸口左右移动。

  偌大的厨房中,沈煦川在帮海丝特打下手。

  想不到海丝特的厨艺很棒,中餐和西餐手到擒来,做起事来相当麻利。

  俩人边做菜边聊天。

  话题自然而然就扯到这次盗窃上,海丝特看不出沈煦川内在的愧疚之情,说话没把门的,忍不住抱怨几句。

  “那幅画真的...找不回来可是损失了一大笔,如果拿到德鲁奥拍卖,少说也有八位数。”

  沈煦川本来就肉疼,一听到海丝特评估的圣母图的价值后,心肝肺都开始拧巴。

  如果不是他贪玩,或许事情不会变得这么复杂,老许也不会受伤。

  “海丝特,房租的问题你不用操心,我养许青沉还是养得起,你这边缺什么直接跟我说,比如颜料和画板之类的,还有他的几座艺术馆的开销,员工开支我都可以付清,你不用再管他要钱了。”

  沈煦川面上保持乐观的神态,看上去依旧是那个开朗大男孩,他冲海丝特露出令人心安的笑容。

  海丝特掩嘴笑道:“你误会了,没有那么严重,其实劳伦斯随随便便的一幅画就可以供他三年的开销,只是他这个人不愿意对外出售,艺术家的心思很难搞懂。”

  “他不喜欢,就不用嘛。”沈煦川笑得有点甜,“我能理解他,我就喜欢他这点,越怪越好,我养得起他和小九斤。”

  海丝特不无羡慕道:“他有你真好。”

  “我相信很多人都愿意为许仙儿无私奉献,我是比较幸运的,他愿意给我这个机会。”沈煦川站在另一个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,很谦虚,也很真诚,“海丝特,圣母图我会尽全力找回来,说什么也不能耽误下个月的画展。”

  “像这种专业的盗贼团伙,很难找到,”海丝特感到遗憾地摇摇头,“他们不是临时起意,早就计划好的,说不定半年前就开始计划,甚至是一年前,谁知道呢。”

  “都怪我...”沈煦川小声说。

  海丝特疑惑地瞥他一眼:“怎么会怪你呢,要怪也是怪劳伦斯他对自己的事从不上心,那伙盗贼估计就是清楚他的性格才会这么猖狂。”

  沈煦川暗暗下决定,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幅画找回来,那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拿走的,他亲眼所见,如果他当时反应快一点,兴许就能夺回来。

  这种感觉,海丝特是体会不到的。

  海丝特拌好蔬菜沙拉,开始准备做鳕鱼。

  “我们做一道香煎鳕鱼怎么样?”海丝特询问沈煦川,“你爱吃吗?”

  沈煦川心不在焉地点头:“爱吃。”

  海丝特开始动手准备材料,洗净鳕鱼切块,将需要的调料拌成料汁,然后腌制鱼肉。

  沈煦川把鱼肉放进冰箱,闻到一丝怪味。

  他不舒服地皱了下眉,被海丝特敏锐地捕捉到。

  海丝特眼含关心道:“不舒服?”

  沈煦川不再故作开朗,肩膀耷拉下来,脸上挂着深深的郁色:“海丝特,我还在想圣母图,我很喜欢那幅画,搬家的时候我盯着看好长时间,你还特意嘱咐我保管好,可我却没当回事,就把它放在库房,没有好好的保存。”

  “别这样,”海丝特轻拍他的肩膀安慰,“事情已经发生,想办法解决问题就好了。”

  沈煦川被这种负面情绪包围,一时间想不开,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起,他感觉很不舒服,心理问题影响到了他的身体反应,他的胃部在痉挛,海丝特手指上传来的淡淡的鱼腥味加重了这种感觉。

  他又想到那晚抓贼的情景,想到那个身手矫健的盗贼当着他的面偷取圣母图,他觉得恶心,他想吐。

  “你脸色不太好。”海丝特帮他倒了一杯柠檬水。

  他挪开一点身子,脸朝向厨房的门口,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几口气,压下那种恶心的感觉,然后回过头来,接过水喝一口,瞬间好多了。

  海丝特斟酌着语气安慰他:“你看看劳伦斯那个没良心的,还有心情喝茶看天,他自己都不着急,我们替他急什么,你就不要自责了,这件事怪不到你头上。”

  沈煦川透过玻璃往院外看,看见了许青沉在为小九斤讲童话故事。

  天空从绿色一点点褪成金色,温暖的阳光下,许青沉身上有一派黄光,就像是一抹油彩,他极有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童话书,并不敷衍,变换着语气和表情努力地逗小九斤开心。

  他是一个好爸爸,同时也是一个懒得为丢失物品或钱财焦虑的怪人,他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上火,他对这种事一向嗤之以鼻。

  昨天晚上,许青沉就在沈煦川的耳边说:“不要为这种事焦虑,纯属浪费时间和感情,我对自己的作品向来喜新厌旧,我现在有了新欢,心思不在圣母图。”

  沈煦川以为他在说假话安慰自己,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,就算听懂了,可能也无法苟同他的心态。

  现在看来,许青沉是真的不在乎。

  新欢?

  什么叫做新欢?

  沈煦川把视线从许青沉的身上移开,转头对海丝特笑道:“我想好了,我在C市银行开了最大的金库,我要把许青沉的画都放进去,他不在乎,我可在乎!万一我破产了,还要指望老许的画来养活我和女儿呢。”

  作者有话说:

  感谢在2023-09-22 23:30:52~2023-09-23 22:59: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
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迟来、撕张纸 5瓶;

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