选考为期三天，从周五考到周日。
秦杨作为不用参加任何考试的无业游民足足能放三天假期。而且因为许多高二学生要参加学考，所以老师们基本没怎么布置作业。
因此他除了在周四晚上给邓诺和于英光各发了一条“考试加油”以外，还在班级群里发了一句“全科过A”。
二班一众小同学们受宠若惊，纷纷在后面回复“谢谢大佬”，然后秦杨甩手消失，开始了为期三天的漫长假期。
邓诺因为上一次学考语文意外考了B等，所以这次除了要参加第一天的物理考试外，还要参加第二天下午的语文学考。
他特意在周五晚上给秦杨发了信息提醒：“明天考完请你吃东西，还记得么？”
秦杨正在打游戏，看到头顶弹出对话框，没来得及理。
等他一局游戏结束以后回复邓诺，邓诺大概是睡着了，没回。
95年天选老头；“南市美食节结束记得过来，校门口人太多，我在公告栏下面那里等你。”
秦杨回了个“好的”。本想问问他今天物理考的怎么样，一想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余。
邓诺上次考砸既不是技术问题，也不是因为失误，他还用得着担心么？
随着带着寒意的阳光出现在地平线上，各大高中附近拉紧黄线，开始交通管制。
周边不得鸣笛，不得大声喧哗，一些十三中学生家长早早在校门口等待，但比起往年高考来说还是冷清了很多。
考生带着文具水杯陆续进场，金属探测仪从上扫描到下，考生们看着教室门上的封条，再次踏入战场。
城市的另一端，位于老城区闹市街的南市美食节锣鼓喧天开市，来自城市四面八方的人们涌向这里。
秦杨被于英光拽着手在人群里艰难地移动，秦杨仗着个子高，因此能呼吸到的空气也比他多，对他这一脸窒息的表情很是不能理解。
“你别挤，走慢点。”他的手被于英光握的生疼，非常不适应。
现在已经是快入冬的季节，于英光生生给热出一身汗来：“不行，这里人太多了，我怕走散，咱们先出去再说。”
秦杨无话可说，看着人群中被死死抓住的手，眼中滑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厌恶。
等好不容易从最拥堵的地方挤出来后，两人都松了口气。
于英光手里抓着一袋铁板烧，喘着粗气道：“怎么样，感受到H市人民的热情了吗。”
秦杨脸色有些泛白，他试图令自己平复下来，沉沉道：“还行，人挺多的。”
“呐，你在这里等我一下。”于英光把铁板烧塞他手里，指着那边一个摊位道，“如果有空位的话先坐一下。”
“哦。”秦杨挑了一串鱿鱼，望着于英光一脸兴奋地跑去另一边买东西。
南市是H市另一个老城区，和十三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相反的方向。
于英光每次出现的地方都很巧妙。
首先是在H外附近的餐馆做服务生，虽说H外离十三中不算很远，但公交车过去到底不是很方便。
如果是为了赚钱的话，为什么不选择离家近一点的地方？
其次是废弃电影院外，他被小混混群殴的那次。
鱿鱼须的酱香在舌尖炸开，秦杨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，脑海中忽然想起了邓诺。
他好像没怎么听邓诺提起过家里，反倒是他自己，在H外宿舍的时候一五一十把底交代了个清楚。
晚上放学去接人时得问一问。
“钥匙扣看看了啊，款式众多，物美价廉，买二送一！”人群中一中年小贩脖子挂着、手里捧着一箱子的钥匙扣，走到哪吆喝到哪儿。
钥匙扣样式五花八门，卡通图案、明星人像，简约图案到抽象图形，小小一个箱子挂的满满当当。
秦杨本想找个空位置坐着等于英光回来，余光一眼瞥到那货架上的一个钥匙扣。
“等等！”他招了招手，走到小贩身边拿起一个钥匙扣看了起来。
“帅哥钥匙扣挑挑看伐，九块九一个，买二送一！”小贩一看有生意，立马热络起来。
“嗯，我看看。”他拿起另一个，是一只卡通的白色的羊，“我要这两个。”
小贩热情介绍道：“再选一个吧帅哥，还能送一个呢。”
秦杨想不到钥匙扣还能送谁，遂摇摇头：“不了，就这两个吧。”
小贩一愣，没想到还会有人连送的都不要，讷讷道：“那行吧，帅哥你微信还是支付宝？”
秦杨默默从卫衣前兜兜里掏出一把零钱纸币，选了一张二十递到他面前，瘫着脸说：“现金。”
末了，他想了想，大方道：“不用找了。”
小贩大叔讪讪地收钱：“……谢谢啊。”
两毛钱还真挺难找零。
于英光捏着四串糖葫芦回来，好奇道：“买了什么？”
秦杨刚把给邓诺买的钥匙扣塞裤兜里，闻言晃了晃自己那只羊：“钥匙扣，九块九一个。”
于英光不以为意，夸道：“挺好看的，呐，糖葫芦吃么。”
他手里的糖葫芦又大又香，才放到鼻子前就已闻到阵阵甜香，极度诱人！
秦杨眼睛亮了起来，矜持地（精挑细选地）拿了一根最红最漂亮的糖葫芦，他抿了抿嘴：“你喜欢吃糖葫芦？”
于英光一口咬一颗，他热得把袖子撸上去，露出里面细细白白的胳膊，他笑出一口漂亮的大白牙：“是啊，我从小爱吃，你不喜欢嘛？”
竟然是同道中人。
好感度陡然攀升，秦杨语调轻快道：“挺喜欢的。”
于英光狡黠一笑，又把另一串混合水果的给他：“里萍街外面那条小吃街也有卖糖葫芦，味道比这个正宗多了，我经常去，下次带你一起。”
他摆摆手：“那家我知道，邓诺带我去过。”
只是不顺路，晚上放学放的晚，他没什么机会去，所以经常是邓诺顺路给他带的。
再加上最近莫名其妙多了很多人给他送糖葫芦……一开始他还欣然接受，后面回过味儿来就没再收了。
于英光表情一僵，带他找了个位置坐下，不经意道：“你和邓诺学长关系挺不错的？”
秦杨忍不住嘴角飞扬，一脸嫌弃地摆手抱怨：“哦，还行吧。他下午考语文，待会我还得去接他。”
于英光看到秦杨一提及邓诺整个人就突然变得柔和了的眼神，莫名觉得有些刺眼：“哦？那正好我们一起回去，我回家，你去接他。”
秦杨点头：“嗯。”
于英光拍拍桌子说：“走吧，想吃烧烤吗？我馋烤金针菇很久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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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至午后，下午的第二次开考铃声响起。
天空翻腾起乌云，天色骤然黯淡，大雨将至。
秦杨手插在口袋里，手心中握着一串钥匙串，另一串已经串上钥匙的放在了裤兜里。
他提着一袋给邓诺带的糖葫芦，去找人群中的于英光。
因为天气变化的太快，南市美食节许多摊位都在加紧收摊，很多市民游客趁最后买了一波都走了，因此人并没有中午那么多。
“人呢。”于英光只说要去上个厕所再顺便买点儿糖葫芦带回家，到现在还没回来。
他等了一会儿，没等到人，便去公共卫生间找人。
“于英光？”秦杨喊了一声。
公厕里只有两三个人在小解，一览无余。
就在他打算出去找找的时候，一边的隔间传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：“秦杨……”
于英光脸色苍白地蜷缩在身后，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，额头上留下豆大的汗珠。
“于英光，你怎么了，开门！”秦杨意识到不对劲，拍门板让他开门。
于英光扬了扬手，几次才把手搭在门把手上，一旋，门开了。
秦杨看到门后的人虚弱地对他笑了一下，精致漂亮又阳光的脸蛋此时竟苍白的得可怖。
他下意识地接住倒下来的人，指尖在触碰到陌生的皮肤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，他强忍住不适，稳稳地接住于英光：“喂！”
秦杨用于英光手机打了辆车赶紧把人送进了医院，医生说是细菌性食物中毒，需要打点滴。
于英光在车上忍着反胃，一下车到医院吐了个昏天黑地。在就诊、等待打点滴的时候也反反复复地恶心呕吐，甚至吐到酸水都吐不出来。
秦杨帮着挂号缴费，于英光没带身份证等证件，还得办临时病历本。
一通忙活下来，等真正安稳之时已经是在输液室打上点滴的时候了。
“麻烦你了，我这样子，挺丑的吧。”于英光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，没插针头的手摸了一把头发，一脸愁容。
秦杨陪着他跑上跑下，满医院乱窜，此时也有点累，“还行，没关系。”
于英光抱怨道：“中午吃的都吐完了，感觉好亏啊。”
秦杨脑子里又出现刚才于英光吐吐吐的画面，顿时头晕目眩起来，脑袋也突突直跳。
他不尴不尬地笑了下：“嗯……下次再补回来？”
“多亏有你，”于英光眨眨眼，“要不是你，我倒在厕所昏迷不醒，说不定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。”
这话有味道！
秦杨屁股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一点儿，沉声：“你蘑菇吃太多了。”
于英光一脸忧愁地抱怨：“可是又有谁能抵挡得住金针菇的诱惑呢，我看到它就走不动路了。对了秦杨，你知道金针菇还有另一个名字是什么吗？”
秦杨不爱吃菌类，不太了解，疑惑：“是什么？”
于英光一脸神秘地凑到他身边，小声道：“叫，‘明天见’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秦杨实诚地脱口问道。
于英光：“因为你吃进去怎么样，明天看到它……还是怎么样。”
秦杨看着旁边于英光的笑容，仔细体悟了一会儿。
“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做朋友。”他把于英光推回去，冷漠道。
于英光大笑：“哈哈你真是个憨憨，这也能反应半天。”
秦杨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反应慢，又觉得被他戏弄了很没脸，难得脸上带了点薄怒道：“你是不是有点找打！”
于英光高兴起来，无辜道：“我现在这样，你下得去手吗。”
他眼睛亮亮的，动容地看着秦杨。
秦杨对他，终于有除了冷漠以外的情绪了。
作者有话要说：
小可爱们一定要注意不要一次性吃太多菇，俺曾经吃过一盆（量词没用错，是盆）菌类大杂烩，什么菇都有。
因为是晚上，那时家里还没车也不好，第二天凌晨去的医院打点滴……一晚上呕吐到酸水吐不出来也是真的，所以虽然菌类很好吃是没错啦，但切记不要贪嘴哦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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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谢QAQ的一颗雷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