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他俩借那位同样叛逆不穿校服的女同学的卡吃了顿不错的晚餐。

  邓诺说他请客,秦杨本来已经打好了两荤一素,立马改口:“阿姨,我不要那个四季豆了,麻烦换成辣子鸡,再加两根烤肠,谢谢。”

  邓诺排他后面摸摸鼻子:“你怎么不谢谢我?”

  秦杨瞥了他一眼:“谁让你刚才不帮我。”

  感情差点被缴的手机是他的一样。

  吃完饭后邓诺提出逛一逛消食,秦杨嫌太冷不愿意去,两人于是打道回府。

  他们刚到宿舍门口便碰上了十三中的另外十个人,包括女生在内的十个人是一起出去吃饭的,除了他俩。

  明明是一个学校一个团队,偏偏有人特立独行,还是两个。

  两路人现在忽的在门口撞上了莫名有点说不出的怪异。

  秦杨拉紧帽子绳,帽子挡住了下半张脸,只露出额头和眼睛。

  “诺哥你们也回来啦,好巧。”顾天凯首先打了个招呼,“H外校外有条街,吃的还挺多,我们找了家快餐店随便吃了点儿回来的,你们也这么快呀。”

  两个女生本来凑在中间聊天,和周围男生有说有笑,一遇上秦杨邓诺二人忽的便噤了声,表情说不出的神奇。

  场面一度非常安静。

  邓诺“嗯”了声,“食堂解决,菜还可以。”

  秦杨帽子掩盖下的脸庞微微扭曲。

  “你们食堂吃的?怎么样,还有别的学校的人去吗,我看外面好多穿着各个学校校服的人,应该差不多都出去了吧。”顾天凯道。

  邓诺揪住背后某根攥着他衣角的手指,浅笑:“没见着别人,只有我一个穿校服的。”

  “哦哦。”顾天凯好奇地努了努嘴,“这是秦杨么,在干嘛呢?”

  秦杨一手拉着帽子挡脸,另一只手被邓诺攥在手心,闻言从邓诺身后探出半个头:“?”

  邓诺好笑地把他拉出来:“你看他穿多少,出去一趟一直喊冷,话都不愿意说。”

  秦杨淡淡地看着他,甩了甩手,眼神交流:撒手?

  邓诺握着他那根手指头更紧了,问道:“既然晚上没事怎么不吃点好的?”

  顾天凯:“这不是听周哥说晚上组委会会有老师过来送大礼包么,我们想回来见识见识,顺便带了几套习题,先做一做练练手感。”

  “行,那上楼吧,外面挺冷。”邓诺牵着秦杨走电梯,“你们电梯上去,我带他走楼梯,暖暖身子。”

  进了住宿楼,秦杨解开绳子,帽子往后一甩,举高自己被抓了半天的手指,面无表情:“你打算什么时候撒手?”

  “我担心你又扯我衣服,提前预防。”邓诺捏着被抓皱了的衣角无奈道。

  几个人刚好进电梯,顾天凯同他们打招呼:“我们先上去啦诺哥。”

  “好。”邓诺非常老干部地朝他们挥挥手。

  电梯门关上的下一秒,秦杨听见电梯内传来格外兴奋的声音——

  “啊啊啊你看到没有!诺哥一直牵着学弟的手,手啊!”

  “邓诺好关心秦杨呀,像爸爸一样!”

  以为已经上楼其实还在楼梯口的秦杨:“……”

  心态完全崩了。

  “呵。”邓诺在一边儿轻笑。

  秦杨凉凉地看了他一眼:“笑毛。”

  “啊。”邓诺眼神追着某个飞快蹦上楼的家伙,声音在楼道间非常清晰,“儿子你慢点,别摔着了。”

  “邓诺你信不信!”秦杨脚尖一踮,整个人在楼梯上漂亮地旋转了个身,猛然想起总是被邓诺诟病说狠话,冷着脸忿忿道,“你别进屋了!”

  邓诺一步三阶楼梯,亦步亦趋地跟在秦杨身后。

  然后听见前面的人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  他们回到房间时刚好遇上组委会老师敲门来送大礼包。

  真的是大礼包,字面上意思的那种。

  两个老师手里各提了至少有二十份以前过年专用的旺旺大礼包,不过换了新包装,是礼盒装的。

  秦杨新奇地看着邓诺从老师手里接过两份大礼包,好奇道:“真送大礼包,你们省什么传统?”

  邓诺跟老师道了谢,关门后把大礼包放到桌子边的地上,打开了包装精美的大礼包。

  秦杨凑过去蹲在一边儿,催促道:“快看看。”

  邓诺撕开礼盒上的胶带纸,一边抬眼:“你不会真的以为是零食大礼包吧。”

  秦杨眼睁睁看着邓诺从礼盒里面拿出一刀用塑料袋包着的试题卷,还有各种各样花花绿绿或眼熟或眼生的习题册封面。

  整个人都麻木了。

  “……”

  邓诺把所有东西拿出来,底下还附赠了几支孔庙祈福黑色水笔,三角尺套装,2B铅笔等等,高考工具套装算是全了。

  他翻看了下那叠用塑料袋粗粗包裹着的试题卷,评价道:“这些卷子不错,基本上是没见过的新题。”

  塑料袋中的最下面压着大约30几张,用红色夹子夹住的零散A4纸题目。

  “这些是精髓,很大程度上可以看出出题老师这次竞赛的出题方向,大家应该都在等这个。”邓诺看了看,“嗯,挺常规的物理竞赛题,题目果然新颖。”

  秦杨听得头皮发麻。

  邓诺蹲在桌角,整个人有一半儿是在暗处的,一半在灯光下。他伸出手,露出挽起袖子的手臂,带着成年青年特有的肌肉线条,把试卷递给他。

  秦杨忽然觉得蹲的小腿有点发麻。

  不仅腿肚子麻,脑袋也有点麻麻的。

  安静的室内环境下,邓诺低沉的嗓音显得有几分温柔缱绻,他用有点儿蛊惑的意味说:“一起做一下吧。”

  秦杨:“……”

  可惜了这么好的嗓子,偏偏口吐芬芳。

  秦杨最后还是没架得住邓诺的各种语言行为上的威逼利诱,勉勉强强被按在桌子前做题。

  教工宿舍的两张桌子是拼在一起的,在窗台边上。

  桌上两盏小灯都开着,卷子上的题目处在不同光影下,隐隐浮动。

  动的稍微有点快……

  秦杨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。

  组委会发的卷子确实很有水平。

  他认识上面的每一个字,但是完全连不起来,读不进去。

  脑子里仿佛有一团风暴,以十几级台风的速度混乱地飞驰着,明明眼睛里有字,每个字就好像扭曲了一般在跳奇形怪状的舞蹈。

  完全看不进去。

  这种状态不是第一次出现。

  严格来说,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大半年。一旦认真听课看题,他的脑子里就仿佛有一个隐形的人在阻挠他,使他怎么都无法集中注意力。

  秦杨撑着下巴,水笔漫无目的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,一会儿在左上角画个圈,一会儿在中间涂个脸。

  眼神也不安分极了,时常飘到屋顶的灯上,有时看看窗外山上的树,很少的时间里会看一两眼邓诺。

  邓诺学习时非常认真,姿势几乎保持不变的那种。

  侧脸在灯光的剪影下,眼睛低垂着,鼻梁还挺好看的。

  不过没他高挺。

  秦杨凭借着偶尔一两次的关注,发现邓诺看题解题速度非常快,几乎是看一遍略作思考便在草稿纸上草草写下几笔。

  估摸着大概是思路之类的东西,毕竟这么多题要一道一道完整的写完不太现实。

  好枯燥,好无聊,真没意思。

  “你做完了?”邓诺笔下放了一摞,旁边一半是已经搞定的。距离他们开始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。

  秦杨大大方方地让出自己的试卷,坦然道:“没做。”

  他见邓诺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又要放肆乱说话,赶紧补了一句:“不会。”

  邓诺挪了下自己的椅子,坐到他身边,看着和他脸一样白的试卷:“一题都不会?”

  秦杨躺在椅子靠背上:“嗯,不会。”

  “题目都看过了吗。”

  “看过了。”

  邓诺在第一页题目上用笔标了几个圈圈:“虽然都是竞赛题,有一些还是比较常规的,稍微思考一下应该能有思路。这几题你看一下,有没有想法。”

  秦杨中指推眼镜,扬起下巴看了眼他勾的这几道题:“这几题不是你没写的么。”

  邓诺笔尖顿住,转头看着他宛若大爷一般的坐姿:“你这一个多小时都在看我做题?”

  秦杨不怎么用心地摇摇头,“没,有时看两眼,刚好发现你略过去了。”

  “那是因为这几题没什么难度,看一眼基本知道思路。”邓诺无奈说。

  就这样他还一题没做出来。

  怪可笑的。

  秦杨自嘲地笑了下。

  “我态度不端正,怎么了吗。”秦杨双手环胸,脚搁在桌子的下面的杆子上,带着几分挑衅说。

  邓诺有几秒钟没说话。

  窗外大风呼啸而过,已有一把年纪的窗户猎猎作响。

  同天气预报说的一样,风雨欲来了。

  邓诺穿着一件白T,屋内开了热空调。秦杨只觉得外面的风好像能吹翻玻璃冲进来似的,莫名觉得身上有点冷。

  邓诺关心他。

  他不是傻子,不会一点感觉不到。可是他就是这样,看不进去,做不进去,没有思路,一塌糊涂。

  能怎么办?

  邓诺静静地看着他,平稳的眼神透出一丝审视。

  秦杨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。

  两盏灯光下,近乎有种剑拔弩张的味道。

  只不过一边是自暴自弃,一边是温热中带着人气与无奈。

 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以为这是要打起来的前奏——

  邓诺站起身披了件衣服,匆匆落下一句:“我出去一下。”然后房门被打开,又被关上,带进来走廊上一点混杂着雨水的寒冷气息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

  邓诺:来,我们一起来做一下吧

  秦杨紧脏地捂住小衣服:做做做,做什么!

  邓诺温和一笑,露出一口大白牙,阴测测道:当然是做(哔——消音)啦~感谢在2020-03-15 18:00:00~2020-03-17 18:00: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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