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抑制剂更管用。”虞青宴淡淡道。

  他等不到林祁,难道还要一直等下去吗?然后换来和第一次那样痛苦的回忆吗?

  反正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都是靠着抑制剂过来的,现在也没不一样。

  “抑制剂能有alpha管用!亏你还是腺体科的医生!”林祁气死了,将手里的东西全部丢在了桌子上,愤怒之余,眼底又闪过一丝委屈,“你就这么讨厌我吗?讨厌到就连发.情期都不愿意让我来帮你……”

  说完林祁就摔门离开了。

  卧室内很快就安静下来,被随意扔在桌子上的小瓶子“咕噜”一下滚到了地上,滚了两圈就又滚到了虞青宴的床边。

  虞青宴将它拿了起来,这才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。

  都是防止omega发.情期脱水的营养剂与电解水。

  林祁离开他,只是在为他们更好地度过发.情期而做准备。

  虞青宴的心没由来的一阵抽痛。

  良久之后,逐渐恢复力气的虞青宴将床下用过的针头丢进垃圾桶,慢慢地走进浴室,打开了凉水,从头淋到尾,冲得身体一片冰凉,也足够让他清醒。

  洗完澡后,虞青宴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,一边坐在床边发呆,拿起丢在一旁的手机,鬼使神差地打开,滑到写着林祁名字的那个电话,想要打电话,可迟迟没有按下去。

  “小先生。”李婶忽然敲了敲门,端着一杯热牛奶进来。

  “李婶。”虞青宴站起来,轻轻一笑,一个扯出来的笑容,未达眼底。

  “我热了一杯热牛奶,趁热喝吧,是少爷走之前让我弄的。”李婶斟酌着提到林祁。

  虞青宴接过杯子,扣了扣玻璃杯的边缘,犹豫着问道:“他走了?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他是不是很生气?”

  “是……是挺生气的,脸色铁青,就跟当初你们吵架一样,不是……不是好好的嘛,少爷还准备了很多omega发.情期需要用的东西,事无巨细一一地交代,生怕忘了什么,怎么……又吵起来了呢?”李婶一边观察着虞青宴的脸色,一边问着。

  本来以为他们两个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,在慢慢地变好了,再过不久就能和寻常AO夫夫一样相亲相爱,怎么才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又回到了过去。

  听着李婶这么说,能够想象到林祁是如何的珍惜与高兴,然而全被自己毁了。

  虞青宴觉得自己简直是糟糕透了,“是我的错,我……我不知道林祁去准备这些了……”

  李婶见虞青宴这么说,觉得他们之间还有戏,只是因为误会而造成这样的后果。

  误会什么的最是烦了,一个憋着不说,一个光生闷气,嘴巴长着当然是要用来沟通的了。

  于是李婶苦口婆心地道:“那就和少爷解释一下啊,少爷很好哄的,小的时候太太和大少爷最喜欢逗他,逗得狠了就会哭,然后用一根棒棒糖就哄好了,少爷就是看起来可怕,其实心地是很好的,他以前是很恶劣,在外头玩儿不着家,但现在也是变好了,小先生应该给他一个机会……”

  李婶还说了好些话,但虞青宴已经听不进去了。

  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,他和林祁的关系为什么从互相不干扰变成了事事牵挂。

  李婶走后,虞青宴就躺在了床上,床单上还残留着一丝沉水香的气味,伴着这样的气味艰难地入睡。

  一般omega的发.情期会持续三到七天,这才是第一天,抑制剂不可能一次性解决,所以他向医院请了三天假期,又买了很多抑制剂回来。

  可看着眼前的这些冰冷的抑制剂,虞青宴忽然想起了林祁温暖的怀抱。

  他一直在和自己的病人说,天然的信息素比冰冷的针剂与苦涩的药物效果要好,可到了自己这儿却是举步维艰。

  虞青宴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。

  一天一夜未回家的林祁拉着周今喝得烂醉如泥,昏天黑地,“为什么,为什么?我是他的alpha,为什么他就是不用我,嗝,我有……我明明有在变好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会这样……”

  “omega会害怕这样的事情,一是因为你之前的种种形迹,觉得你是个放浪形骸的alpha,但你现在在变好了,你也说了虞青宴对你的态度要比以前要好得太多了,所以可能不是因为这个,那就是第二点了。”

  林祁擦了擦嘴边的酒夜,认真地看着周今,“第二点是什么?”

  “虞青宴对之前的情.事有阴影……”周今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,林祁从来就没有对他们说过这些隐私的事儿,这都是久经沙场猜出来的。

  omega最是娇弱,无论是多强势多清冷的omega,都喜欢温柔缱绻的情.事,而不是粗暴毫不顾忌的。

  周今一语惊醒梦中人,林祁狠狠地抹了一把脸,“对,一定是这个原因!”

  之前虞青宴就和自己说过,他怕疼,说自己在床上那些事儿上太粗鲁了。

  一定是因为这个!他们的第一次就不是一个好的开头,他还说了那么多伤害虞青宴的话,所以他会害怕,所以他才宁愿用抑制剂也不愿意尝试着相信自己,一定是自己在他发情期的时候不够体贴与温柔。

  林祁立刻站起来就要往外走,他要回去,要回到虞青宴的身边,他喜欢虞青宴啊,哪里能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愉快而对虞青宴生气,这和从前有什么区别,怎么能让自己所做的努力都化为乌有了呢。

  “喂,你去哪儿啊。”周今拉住了他。

  “我回去啊,omega的发.情期不都是要好几天的嘛?我得回去陪虞青宴,这些抑制剂对身体的损伤是很大的。”

  周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捏住鼻子,露出了嫌弃的表情,“你这样醉醺醺的回去,是又要惹虞青宴生厌吗?”

  林祁微微一愣,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,臭气熏天,难闻的要死,自己都嫌弃自己的地步,喃喃了两声,“对对对,不能……不能就这么回去,都是酒味儿,太臭了,宴宴不喜欢……”

  说完赶紧催着周今,“你给我弄点醒酒茶,然后我要洗个澡,好好洗一洗,把难闻的味道都给散了!”

  “啧,我是你的工具人啊,真是上辈子欠你的。”周今虽然嘴上这么抱怨着,但还是去给林祁弄醒酒茶。

  自己的情史已经够不如意了,他还是希望林祁和他的伴侣能好好的。毕竟他也看得出来林祁是真的喜欢虞青宴。

  虞青宴心不在焉地翻着手里的《科研教学》,明明是自己常看的书,可现在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。

  第三次拿起手机,可是手机上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,他希望着林祁能找自己,可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,既纠结又矛盾。

  虞青宴划拉到有林祁电话的页面,和之前一样都是划拉了两下,可还是没有勇气按下去。

  拨通了之后又该说什么呢……

  虞青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放下手里书,将被子盖过头顶,闷在里头,闷着闷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。

  躁动、昏暗、恐惧犹如潮水一样朝着虞青宴涌过来。

  十五岁的虞青宴被困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,半点光芒都透不进来,到处都是青葡萄酒的味道,紧紧地包裹着他,恐惧、害怕的情绪也相继而来。

  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了,嘴巴被胶带缠住,根本挣脱不了,也不能开口呼喊。

  忽然一丝光透了进来,大门渐渐地打开,又陡然地关上,虞青宴都没有看清来人的脸。

  然后就有一个人掐住了他的下巴,兴奋地笑着,“你居然还真的把他给绑了。”

  “是……是你说的,这是虞家的小少爷,又是omega,值钱的很。”

  “当然了,我们可以用他狠狠地敲诈虞家一大笔钱,然后把他珍贵的腺体挖出来卖了,再把人卖进山里,没有人能找得到!”那个男人越说越兴奋,一只手慢慢地摸上了虞青宴的腺体。

  omega的腺体是弥足珍贵与脆弱的,更何况是个孩子的腺体,是个还没有发育健全的腺体。

  被接触的那一刻,虞青宴猛然一抖,疯狂地扭着身子,要将那只恶心的手给甩掉,可是根本拿他没有办法。

  那只手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,不断地靠近自己,逐渐散发出来的alpha信息素混杂着青葡萄酒的味道,简直令人作呕,“不愧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,长得细皮嫩肉的,信息素也甜得跟米酒似的,尝起来的滋味儿一定很好吧……”

  虞青宴睁大了双眼,眼睛里蓄满了泪水,疯狂地摇着头,可是动不了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断靠近的手……

  突然,回忆戛然而止,虞青宴猛地惊醒过来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息,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,恐惧与窒息感紧紧地笼罩他,令人无法呼吸。

  他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杯水灌了下去。

  水已经凉透了,但能够他此时此刻慌张害怕的心情。

  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做过这个梦了,一个困扰着他多年的噩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