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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全都走了，张曼文的痕迹也不再这个房间中存在。
楚昀在黑下来的夜色之中环着屋子里走了一圈，最后打开卫生间的门，看向里面那空空如也的梳妆台。
张曼文是个爱美的女孩，总喜欢在地摊上淘一些外包装破损的名牌化妆品带回来用，小小的台子原本摆满了她的东西，如今人一走，这里只剩下一只男士牙刷，还有一只洗面奶。
楚昀拿起洗面奶托在掌心，张曼文买给他的，说他用这个洗脸皮肤会变得很干净，没有角质。
模糊的夜里没有任何动静。隔壁有人下班回家，开门的声音很响，关门的声音更响。听上去像是用房东家的大门泄愤，发泄工作中积累的不愉快。
世界再一次安静下来。
楚昀将洗面奶放回原来的位置，叹了口气。
“原来我是角质。”他咽下胸腔内的震颤，很慢地思忖着，“张曼文找到了属于她的洗面奶，就要把我清理掉了。”
他能够理解张曼文想要在影视圈出人头地的欲望。只是恐怕张曼文永远也不理解，他并非一定要维持婚姻，他也不需要这段婚姻，刚开始也好，现在也罢，往后也是——
在楚昀心目中，他只是把张曼文当成家人的其中一个，知道社会险恶，女人单打独斗很难立住脚，才想为她遮挡一些风雨。
他并不是一定要在。
只是她恰好需要，所以才在。
可惜如今也没有再为她付出的必要。
那么就只能祝张曼文一切安好。
……
周五过得很快，楚昀去西区服务了一只暹罗猫，回来吃完饭睡下，眨眼间就到了周六。
他和李倜远约定好今天要去喂蓝湾。虽然昨天没在宠物店问出来这种大型犬的喜好，但普通的大型犬饭量都不小，楚昀在地铁上查阅了许多资料，知道李倜远作为养狗人一定会提前购入宠物粮食，没太担心。
来到末尾站下去，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一瞬不适，揉了揉眼。
步行十来分钟到达玻璃豪宅，楚昀正要按响可视通话，系统识别的他的脸，直接将他放了进去。
院子里的铁笼没有了，楚昀下意识汗毛眼一空，怕李倜远这个王八蛋真的把蓝湾放出来散养。
那只大型犬站起来跟他差不多高，体型异常庞大，如果真的朝他扑过来，恐怕他很难招架得住。
“李先生？”楚昀不敢往前走，握紧了单肩包带，叫了一句。
“汪，汪汪！”狗吠毫无预兆地响起，楚昀心脏一颤，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，满脸都是惊恐。
他没有信心让第一次见面的蓝湾喜欢上了自己，并对他产生熟悉的感觉。此刻听着不知道从何而起的狗叫只有一个念头，李倜远真的是个恶魔，他还是想让他难堪。
玻璃豪宅的入口很快打开，然而没有他想象的铺扑来一条大狗。
李倜远牵着那条高大帅气的蓝湾从里面走出来，狗绳非常纤细，好像随便一挣就会断掉，而他也丝毫不怕随意在掌心中缠了两圈，就这样将蓝湾带了出来。
“楚老师，早上好。”李倜远一只手插兜，来到楚昀面前，比蓝湾还像狗似的在他肩膀上闻了闻。
“李先生，你在干什么？”
楚昀蹙眉，李倜远的行为让他感到很不舒服。
“你身上有气味。”李倜远笑了一句，见楚昀一张脸变得有些无措，急忙低头去闻自己，嘴角咧的更大。
“我今天新换了衣服，还专门洗了澡，应该不会难闻吧？”楚昀实在找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气味，眉头皱的更紧了，“而且地铁上不准抽烟，我本人也没这个习惯，怎么会有味？”
“楚老师怎么害怕成这样？”李倜远摸了摸蓝湾的脑袋，这条叫的很凶的狗瞬间坐下来，伸舌头舔了舔他的手，变得很乖，“我是说，你身上有太阳的气味。阳光的，饱满的，让人心情愉悦——”
却让我想要扒光你这身光明磊落的皮，让你淫荡本性尽显，在我面前发春才好。
李倜远看楚昀明显松了一口气，耳垂也会因为这个变得微红，这样的想法在心里愈发强烈。
“昨天它刚回家，可能还有点认生。”李倜远蹲下来揉了一把蓝湾的头，解开了掌心中的绳子，“畜生就是要调教的。狗毕竟是狗，不是人，如果不教好了，就会成为咬人的坏东西，试图谋反。”
像他这个阶层，说话都这样难听吗？
楚昀咬紧嘴唇，心中对李倜远的好感度直接降为负数：“狗是狗，不是畜生。不伤人的动物怎么能叫畜生呢？万物有灵，它会伤心的。”
“没想到楚老师还是个大圣母。”李倜远笑着看满院撒欢的蓝湾，“就是不知道，我这只爱犬能不能当孝子。”
他这种人言语轻浮，行为上也多有冒犯，仅仅是相处两分钟就已经让人感到生生理性不适。
楚昀没有多说，靠墙壁的位置多了一座非常豪华的狗房，他叫蓝湾：“小狗，过来。”
“小狗？”李倜远好笑，“我这狗再长两年比你都高，你叫它小狗？”
“是啊。”楚昀不明白，“它没有名字，那我叫什么？大狗吗，多难听。”
“谁说没有名字？”李倜远下意识否认。
“有吗？”楚昀问，“叫什么。”
“……”答案肯定是没有写名字。
这种事，李倜远本来就不擅长，而且他懒。
心中存了捉弄人的心思，李倜远冲狗招了招手，随口道：“大楚，过来。”
楚昀一愣，以为李倜远开玩笑。
没想到下一秒蓝湾真的冲他跑了过来。
“它叫大楚。”李倜远搓了搓蓝湾毛发发亮的后背，“巧不巧，和楚老师一个姓，这么厉害。”
楚昀：“……”
李倜远总给人一种明里暗里骂他的感觉。楚昀不能说什么，给宠物起名字是主人的责任，他只是一个上门宠物师，只要这狗不叫楚昀，姓李的怎么叫都无所谓。
“大楚。”楚昀从包里拿出自己昨天买的肉条，“Sit。”
大楚昨天经过他简单训练知道这个词什么意思，乖乖吐着舌头坐下，等待楚昀开闸放粮。
这大狗没在笼子里，楚昀多少有点发怵。看蓝湾对自己没有半点敌意，就刚才叫的有点欢，他就放下心来，握住了大楚的一只爪子：“握手，大楚。”
蓝湾吐着舌头，大脑袋左歪右歪，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。
楚昀很有耐心，松开它的爪子又一次握住，然后松开。每一次动作他都重复握手这个词。七八遍之后，大楚学会，当他在说握手的时候，这只大爪子会自己抬起来放进他的手心里，非常聪明的一个小孩。
“good boy。”楚昀站起身将肉条往空中一抛，扔远了。
大楚瞬间飞了出去，很快找到肉条咬回来，吐在楚昀面前。
“好孩子。”楚昀摸了摸蓝湾，见大楚一直流口水，归根结底还是个馋小孩，不由笑起来，“好了，吃吧。”
大楚得到命令，这才把肉条咬到一边去，慢慢品味。
楚昀余光瞥见李倜远那双眼钉在自己身上，无视他的注目，找到狗粮，还有其他冻干蔬菜干，准备配饭。
富人养狗不是养狗，是养小孩。楚昀扫了一圈，李倜远给大楚买的东西全都是千元以上的精品粮，包括那些冻干罐头，个个都价值不菲。他娴熟的洗过手，从包里拿出电子秤，然后站在粮库的架子前，一样一样拿东西下来，进行配比。
李倜远无声飘倒身后，弯下腰，俯身贴着楚昀的耳朵问：“你每次给宠物做饭都这么麻烦？”
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耳廓，楚昀吓得一抖，抱子甘蓝掉在地上两颗。
这玩意根本不便宜，他刚才看了右下角的价签，平均一颗就要七八块，还只有拇指指甲盖那么大。弄丢两颗是非常大的损失，楚昀面色潮红，有点生气地看着李倜远：“李先生，我工作的时候可不可以请你站远一点？你吓到我了。”
李倜远笑着举起双手，朝后慢慢退了两步，靠着门，歪歪扭扭站那。
“所以，宠物吃饭每顿都要量一个克数？”
“现在讲究科学喂养，大体是这样的。如果过量摄入食物会对消化系统造成压力，有一些肠胃脆弱的小朋友吃了过多饭菜也会出现问题，很不好。”
楚昀戴上一次性手套，将各类冻干捏出来一小块放进餐盘，目光再次回到架子上。
李倜远给大楚买的东西非常齐全，什么玩意都有，甚至……
楚昀看向一旁的冰箱，上面贴了各种各样的标签，估计都是一些生肉，需要冷藏储存。基本狗粮还有冻干选择完，他的手指顺着标签从上往下看，“绿贻贝，马鲛鱼，生骨肉，鱼软骨，鸭头，鸭胗，鸭翅，鸡胸肉，三文鱼，猪肝，鸡心……”
以上还正常些。到第二层，楚昀越往下读越来越小：“猪食管，鹿腿，火鸡脖子，鹿网肩，鸽子胃，牛草肚，猪睾丸，驴屌……”
什么逼玩意？
楚昀疑心自己看错，朝前又仔细瞅了瞅。然后发现没错，李倜远这个疯子他就是给大楚准备了驴屌。
一种莫名其妙涌上心头，楚昀虽然没喂过这样的大型犬，多少也觉得不太对：“其余的生骨肉可以理解，为什么要让大楚吃猪睾丸和，和。”
后面两个字他完全说不下去，脸爆红。
李倜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，黑眼睛又深了深，死盯楚昀：“怎么，楚老师觉得吃屌不可以吗？驴屌很长的，要是整根吃下去吞到喉咙，那感觉岂不是很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