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月, 岑安安小朋友会翻身了。

  当时庄冬卿在床上,咦了一声,对上侧卧得歪七扭八的小崽子无辜的小眼神, 父子两俱是惊奇。

  于是庄冬卿将岑安安翻了回去。

  四目相对, 片刻后, 安安小朋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,啪叽,又翻了过去,这次换了个面儿, 且用力过猛, 直接肚皮趴到了床上。

  “哇~”

  庄冬卿揉了揉眼睛, 确认自己这次没看错, 他儿子真的翻了个面儿。

  其实数日前阿嬷就提醒过了,说是安安这个时候要该会翻身了, 但庄冬卿没往心里去,觉得太早,再过些时候也不着急。

  没想到他家小朋友真厉害, 今天就给他表演了一个。

  “六福六福~”

  把人唤了进来, 庄冬卿又把安安小朋友翻了回去。

  于是片刻后,主仆两人双双对着再度翻转的小崽子发出了惊叹声音。

  六福:“会翻身了哎。”

  “是啊是啊,好神奇, 王爷呢?”

  庄冬卿是准备午休的,一般这个时候, 阿嬷都会把安安抱来,让他在床上和小崽子玩一会儿, 等他要睡了, 再让六福抱走给她, 不扰庄冬卿休息。

  自从满月宴之后,庄冬卿恢复得差不多,岑砚也着手与李央开展了部分巡盐的工作,但也就这么点时间,还是得从熟悉了解开始,且角度刁钻,不要苏杭这些大省份的盐务报表,专找了苏州下面的一个小县,以这个县为基准,在县官还一脸懵逼的时候,直接命人将盐务相关的一应文书都带了回来。

  箱子里的文书一人分了一半,李央跟着岑砚这一趟本来也是攒经验的,有什么不懂的,岑砚都让他先自己去问,若是还有不对的,才会细细与他分说。

  好事是,李央极为上心,一个月总是要往那小县城跑个几趟,事无巨细地拎着知县询问,岑砚手上文书有些说不通的地方,都可以丢给他一一查探。

  让岑砚有些微词的,大概是李央太有上进心了,常常拉着他问个不停,打扰到他下班陪庄冬卿与岑安了。

  但是盐务一事确乎千丝万缕,哪怕一个小县城,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理顺的,用过午饭岑砚便去了书房,但近段时间,从书房直接去官署的情况也常有发生,庄冬卿故而有此一问。

  六福:“我进来的时候还在书房呢,要我去叫王爷过来吗?”

  庄冬卿看了看小崽子,又看了看六福,“不然你先问问柳七,要是忙就算了,不忙让他过来吧。”

  六福依言出去了。

  庄冬卿又拿了个拨浪鼓逗岑安安。

  于是看着岑安安啊啊的想从他手上拿玩具,庄冬卿还就是不让,一时间双双玩得不亦乐乎。

  现代有句名言是怎么说的来着,生了孩子不拿来玩,一切将毫无意义。

  庄冬卿现在对这句话有些体会了。

  岑砚进内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,哭笑不得。

  “你让我进来,不会就是想让我看看,你们玩得多好吧?”

  “啊?”庄冬卿赶紧放下拨浪鼓,“不是不是,是你儿子会翻身了,让你来看看。”

  想了下,庄冬卿找补道:“看公文那么久也累,歇歇。”

  岑砚诧异一瞬,在床边坐下,“行。”

  庄冬卿捏了捏小安安的脸,“来,给你爹翻一个,翻了我就把拨浪鼓给你好不好。”

  岑安安小朋友不会说话,但是吐了个泡泡。

  庄冬卿:“一言为定!”

  岑砚浅浅笑了下。

  第三次庄冬卿将岑安安小朋友翻着仰躺,不知道是玩累了,还是没有力气了,岑安安小朋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奈何就是不动。

  四只眼睛看了安安小朋友一阵,只瞧出来他好像玩累了,困了。

  庄冬卿:“……”

  岑砚:“不然我还是把他抱给阿嬷?”

  “不,我试试别的办法。”

  庄冬卿摇了摇拨浪鼓,小朋友眼睛又睁开了,庄冬卿把拨浪鼓当着岑安安的面,放在了他身侧。

  “啊啊”岑安安张着肉乎乎的小手又要去抓。

  借着这个劲儿,啪叽,侧翻过去,抓到了拨浪鼓。

  小崽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。

  也不会玩,就是抓着左右晃荡。

  庄冬卿鼓掌,“我们安安真厉害,真棒!”

  岑砚看着小崽子的无齿笑容,莫名也跟着笑了起来,夸奖道,“我们安安真棒。”

  这之后,安安又给阿嬷,还有带他的奶妈都轮番表演了一道。

  据阿嬷说,挨个表演完,得了夸奖,下午睡得可沉,一次都没醒过。

  也不知道是不是能量耗尽的缘故。

  *

  小崽子六个月的时候,庄冬卿身体彻底将养好了,又变得能吃能睡。

  按照之前和岑砚的预定,闲来无事,开始跟着赵爷的药童从药材辨识开始学起医来。

  而经过这么几个月,县城的盐务问题、积弊、还有一些系统性的问题,岑砚与李央通过一个县城,差不多都摸出了关节,县城的盐务问题好处理,都不是大事,但是由小见大,江南盐务存在的问题,决计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肃清的。

  好消息是,小崽子学会坐了。

  还坐得特别稳当。

  中间过了年关,一家三口都在苏州宅子里过的,那一天小崽子被打扮得跟个小福娃一般,裹得严严实实的,像是个大红团子。

  八个月,小崽子学会了爬,先会叫的不是爹也不是娘,而是阿嬷的嬷字。

  庄冬卿背各种草药,背得要死要活的。

  岑砚与李央也又整治了两处地方上的盐务,准备就如此这般,从地方上循序渐进的着手清理着。

  一岁的时候,又是一个盛夏,小崽子会走了。

  走不稳,老是摔跟头,一摔就哇哇哇的哭。

  瞧着特别可怜,加上长得又可爱,任府里谁见了都要哄两句。

  最好玩的是抓周。

  准备了许多东西,印章、经书、笔、墨、纸、砚、算盘、金元宝、吃食、玩具木刀木剑,对于岑安安小朋友要抓住什么东西,府内的大人们都各怀心思。

  对于阿嬷、柳七郝三徐四与赵爷,自然希望小朋友抓住印章,好好当定西王府的下一任世子(哦对,请封之后,很快盛武帝便同意,也差人来问过生母,当然,不可能问出什么东西来)。

  岑砚则是希望儿子拿木刀木剑,以后好把一身武艺教给他。

  至于奶妈们,那就多了,有觉拿笔好的,有觉得拿金元宝好的。

  总之在抓周前,每一位大人都在不遗余力地对岑安安小朋友念叨,要抓这样,不要抓那样。

  阿嬷天天都拿个印章在岑安安面前晃,试图让他眼熟。

  柳七郝三徐四也不遑多让,庄冬卿碰到过。

  一转回内屋,岑砚又在问他崽子,想不想学武,以后带他去骑最高大的马匹。

  庄冬卿不知道小崽子听不听得懂,但感觉小朋友一定承受了很多,以至于到了正式抓周那天——

  岑安安坐在一堆东西里面,想抓一样,就去瞅一个人,好似在为难。

  岑安安先爬向了木剑。

  还没伸手,阿嬷咳嗽了两声。

  转头爬向印章,一抬脸,又觉得他爹爹神情不太高兴。

  庄冬卿对这孩子只有健康平安的期待,于是他这个亲爹抓了把瓜子,在一边看自己儿子的大戏。

  跟着最秀的一幕出现了,岑安安小朋友经过深思熟虑后,先把经书和算盘一脚丫子踹了下去,然后左手拿起了木剑,右手拿起了印章,放在了中间……还没完。

  除了踢下去的那两样,岑安安小朋友把剩下的都堆在了自己身边,堆完特别高兴,“药,要要。”

  竟是把岑砚和阿嬷柳七平时教他的话,也学了起来。

  庄冬卿:“……”

  难道他真是个天才?!

  不止庄冬卿,一屋子人都静了下来,直到阿嬷小心翼翼问了安安几遍,是不是这些东西都要,得到安安肯定的回答后,也不知谁先开的头,总之满屋子笑声响起。

  “看来世子是文武全才。”

  “别说,世子一直都聪慧,主子也是什么都会啊,怎么没这种可能。”

  郝三与徐四开始吹嘘起来。

  庄冬卿走近小崽子,捏了捏小崽的脸,嘀咕道,“鬼机灵。”

  谁料今天还有给他准备的惊喜,小崽子忽然道:“爸巴。”

  庄冬卿不可思议,“喊我什么?”

  岑安安小朋友:“巴巴,爹跌。”

  庄冬卿很难形容那么一刻的感觉,眼眶有些热,把他崽子抱了起来,拿到岑砚面前,小崽子似乎分得清谁教他的话,在他面前喊爸,到了岑砚面前,叠声都是爹的变音。

  岑砚自是激动,立马忽略了小崽子抓周的骚操作,亲了他好几口。

  庄冬卿瞧出来了,这孩子是个会哄人高兴的。

  果然,很聪明的啊。

  *

  一岁多两个月,岑安安走路就很稳当了。

  但岑砚与李央处理完了苏州周边好打理的地方,得要往外跑了。

  李央反正单身,于是到一个偏远县份,就干脆原地住了下来,岑砚则是坐船走水路,哪怕会出短差,基本不超过七天便会回来一趟。

  岑安安小朋友打小就是和阿嬷一起睡的,这种时候,有些奇奇怪怪的好处,也体现了出来,比如,岑砚与庄冬卿的亲近,就不用顾及着小崽子了。

  但总是有很尴尬的时候。

  比如亲着亲着,都想扯对方身上的腰带了,庄冬卿冷不丁瞧见内间门帘处站了个矮团子,瞬间吓得什么心思都无了。

  “叭叭,你和爹爹,在干嘛?”

  庄冬卿:“……”

  社死,总是在无意之间。

  万幸岑砚是个脸皮厚的,不要脸道:“爹爹想你爸爸了,在亲他,我们是不是也常常亲安安?”

  小崽子困惑:“好像,是哦。”

  尴尬中,两个人火速分开,岑砚把岑安安抱起来,庄冬卿在一边装死。

  “几天不见了,我们安安乖不乖啊?”

  “乖!”小崽子振声道。

  哄了会儿儿子,阿嬷便找来了,原本岑砚是打算午休后再见岑安的,估计是听到岑砚回来了,岑安自己跑了过来,阿嬷见小崽不在了,便往主屋来找,一找一个准。

  “等安安睡了觉觉,再过来好不好?睡觉觉长高高。”

  “好哦。”

  小崽子最近对长高莫名执着,岑砚一提,便愿意跟着阿嬷走了。

  边走还边揉眼睛,瞧得岑砚内心柔软。

  应当也是想他了,才会听见了就一趟子跑过来。

  岑砚跟了出去,在门口看着阿嬷领岑安安走远了,啪叽,把主屋门给关严实了。

  庄冬卿:“……”

  想说些什么,但人一回来,滚烫的吻便落了下来,庄冬卿很快七荤八素。

  滚上床的时候,庄冬卿呼着气,恶狠狠道:“你这样一关,大家都知道我们白天在干嘛了!”

  岑砚:“就算是不关,该猜到的还是会猜到。”

  庄冬卿:“……”

  手腕被吻住,轻轻的啄吻,岑砚勾他道:“走了这么久,卿卿不想我吗?”

  “……”

  可恶,不是这种想吧!

  “卿卿……”

  庄冬卿受不了,主动堵住了岑砚的嘴。

  嗯,门锁了,至少岑安安小朋友不会再进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