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车停在安理会大楼外。
路槐修长的身形迈下车后, 对讲立刻联络到了警戒线内部的指挥车上。
“渊宁和我到了,现在什么情况?”路槐说。
对讲那边是长樾,长樾说:“渊宁把你也带来了啊?上回毒气事件我还想让你多休假一阵子,里面目前30支自动武器, 4支轻型十联火箭炮, 手.枪和刀具无法预估, 热成像已经同步到你那里了,哦对了,戴上夜视仪,他们切断了整个大楼的电路。对方反抗意志强烈,安理会国安部允许我们此次反恐行动就地击毙。”
“收到。”路槐说。
对讲机从车窗丢进副驾驶,路槐戴上
耳机,进入反恐小组频道, 然后调试音量:“Test,路槐。”
尔后对渊宁打了个手势,渊宁表示收到,绕去车后备箱拿上5.56口径的SR-16。
殷弦月在警车后座, 右手被拷在车窗上方把手, 他能透过后挡玻璃看见后备箱落下之后, 渊宁和路槐在车尾同时装备上6M战术防毒面具,接着,在警服衬衫的领口贴上了他们特战队员的反光标识。
殷弦月挪到车窗,扒拉着看着路槐和渊宁掀开警戒线进入安理会大楼。然后开始检查这个警车,他活动范围有限,不过他有体型优势, 瘦削的青年努力跨到警车副驾驶,但这样, 手腕被手铐勒得生疼。
他还是够到了副驾驶前面的手套箱,咬牙打开。警车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会熄火,他打开车顶灯,扒下手套箱,里面没抢,叹了口气。
不过随着手套箱被扒拉下来,有张纸跟着滑落到地上。
殷弦月努力地,借着微弱的车顶灯去看那张纸。纸上是路槐的信息表,而信息表上的照片,他赫然是黑发。
黑发的路槐看上去像个男大学生,殷弦月的手腕还被勒着,继续看这张信息表。
很快他发现了一条,路槐于半年前参与粒子武器实验室的反恐行动中,大量吸入毒气后,从特战队休假。
大约是这个原因致使他一头白毛,殷弦月需要找到手铐钥匙,或者能打开手铐的东西。
他在自己有限的活动范围里翻了个遍,连方向盘后面,以及中控杯架的咖啡杯底都翻了,一无所获,然后颓然地坐回去。
“真行。”殷弦月喃喃道,“这男主克我是吧。”
他看看自己被拷起的手,呆做了半晌。外面持续着呜呜的警笛声,掺杂着不远处青莲广场传来的圣诞颂歌,唱诗班像曾经的每一年一样,圣诞夜在这里唱着颂歌。
而青莲广场侧面是一间寺庙,大雄宝殿中,金身佛像今夜亦是妙目低垂。
殷弦月合着眼,思索良久。假设这里是某个平行世界的话,那么路槐和路槐之间必定会有一些联系。
就像“无意识”驱动着人类的自主选择,这也是人的本性,如同孩子无故撒泼的时候,母亲会在当下的那个瞬间暴怒到几乎想要掐住孩子的脖子。
这是人类的本能,也是人类原始意识下的“本我”。
所以,殷弦月的左手向后排座椅的下沿摸着……果然,他释然地笑了起来,就像找到了丢失很久的东西,回过头发现它一直就在它原本的地方从未离开。
他摸到了下方的一个暗处的凸起,他轻轻闭着眼,捏着它,左旋三圈后。一声“咔”,殷弦月往前挪,蹲在这逼仄的汽车前后座间隙里,然后,将后座座垫一掀——
殷弦月看着里面的东西,“哈”地笑出声。
座椅下方有一把HK416自动步.枪,和一把加装了ASR制退器和PMAG的M4。
“真是我的好儿子。”殷弦月笑纳了。
步.枪的威力让他有些犹豫,这可不是“嘭”的一声打断手铐,而是会“嘭”的一声把自己的手腕给震断。
这时候他脑袋里冒出一个念头,想想路槐会怎么做。
不对,甩甩头。
想想小白狼会怎么做。
他慢慢地,单手端着HK416,枪口瞄准了车窗上沿。
然后扣下扳机。
另一边,进入大楼的路槐和渊宁很快开始和特战队队友互相报点。特战队队长要求所有人开启反侦察模式,避免对方的热成像。
路槐:“路槐,编号09,上到三楼。”
安理会大楼是一栋常规规模的政用大楼,有四个安全楼梯,地上49层地下9层。
路槐和渊宁一前一后,特战队队员的枪口永不瞄队友,夜视仪下的ir成像有一条激光射线做瞄准辅助,路槐垫后,每一下移动,枪口都从渊宁的腰下过。
“09,老鼠在南四楼转角。”
路槐:“收到,老鼠,我在你身后。”
老鼠:“收到,我控制楼梯,安全通道后三人,门下有绊雷。”
三人汇合在南四楼楼梯间,安全门紧闭,一片漆黑。有绊雷的情况下,必须先开一个门缝清楚绊雷再进入,这就需要多人配合。
路槐:“我控制门后,渊宁清雷,老鼠继续控制楼梯。”
另外两人回答“收到”后,立即行动。同时控制台指挥官告诉他们,歹徒已经开始杀人了,杀的全是警员,有歹徒剥了警员的衣服和武器正在伪装友军。
渊宁剪断绊雷触发线后:“听我倒数,三、二、一,进。”
三人如同长了同一个脑子,踹门、让位给渊宁后撤、架枪、开枪。
“嘭!”
点射,路槐:“击毙。”
老鼠:“楼梯安全。”
路槐:“不走楼梯,清四楼。”
接着,通话器转去队伍频道,路槐说:“路槐、渊宁、老鼠准备清掉四楼。”
很快四楼的队友回应:“03号在四楼东落地窗看西门外。”
路槐眯缝了一下眼睛……声音有点不对劲,于是向渊宁打了个“谨慎”的手势,继续发问:“03控制西门,我们绕北侧环形走鱼缸背后。”
“03?”路槐没有得到回应,继续尝试沟通,“03,请回答。”
通话器里,03号特战队员发出惊恐的声音,路槐能听见通话器里他战术军靴在地板上连连后退的清脆声音。
很少有什么能让特战队员感到恐慌,路槐蹙眉,不再出声,仔细听着。
“别、别过来……你是……什么东西?”
三人在防毒面具里看不见对方的眼神或表情,路槐做了个缓慢靠近的手势,另外两人回应收到,接着三人步步向东落地窗缓进。
同时路槐在通话器里继续和03号交流:“3号,你在听吗?汇报你的情况。”
03:“有鬼……鬼……”
路槐:“描述一下。”
03:“长头发的……鬼!”
“呃。”渊宁尝试猜测了一下,他在通话器里说,“有没有可能是那家伙。”
非常有可能是那家伙,路槐舒出一口气,跳过了渊宁的问题:“03,你还在听吗,我们靠过去了,在你西南侧。”
“救救……救救我……你们快来!”
事实上这句话大家并非从通话器里听见,而是直接听见了,03号嚎叫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四楼,三人也不再收脚步,直接打开枪下探照灯冲过去——
东侧落地窗外,是圣诞夜美丽的月亮。
今夜,是自1977年以来,又一个满月的圣诞。
那大到诡异的月亮,宛如天穹睁开了一只眼睛,透过落地窗,冷冷地与里面的人对视。
而那眼睛,只映出一个单薄的身影。
苍白的长发青年脸上沾着不知哪里来的血,那血显然不是他的,因为他脸上没有伤口。
殷弦月用M4枪口指在03号的脑门,笑得阴森,长发随着他上身的动作而轻轻晃动。03号跌坐在地上,殷弦月一脚踩上他膝盖,微微俯身,用M4枪口挑开03号脸上的防毒面具,然后扭过头,看向路槐他们三人。
问道:“这是你们认识的特战队03号成员吗?”
显然不是,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路槐就有所怀疑,那句有鬼的哭嚎更是让路槐觉得离谱,一个经过严苛训练的特战队员怎么会嚎叫着有鬼。
从16岁开始在特战队训练的时候,教官就明确说过,没有什么是一梭子弹解决不了的,包括魑魅魍魉。
“殷弦月。”路槐无奈地看着他,“我就不该带你过来。”
殷弦月笑笑:“四楼已经清剿,他是最后一个,不客气。”
“……”三个人之中只有老鼠不认识殷弦月,他试探着给路槐打一个疑惑的手势,然后路槐摘下防毒面具。
路槐:“你究竟想干什么?”
硕大的月亮就在他身后,殷弦月还扬着唇角的弧度,他右手的手铐坠着,像重叠佩戴的手镯落下来一环。
“显而易见,我来救你。”殷弦月说,“你的指挥官决定顺水推舟,在歹徒击毙警员
,套上他们的警服之后,以误伤之名在这里处决你。”
此话一出,老鼠感恩自己脸上有防毒面具,否则僵硬的表情立刻就会暴露出来。
殷弦月抬起手背,抹掉脸上的血,将假的03号特战队员的膝盖踩下去,力道不轻,他躺在地上“嗷”地叫了声。
他和路槐对视着,对他说:“半年前你参加粒子武器实验室的反恐行动,由于吸入大量毒气而一夜白头,事实上长樾以及安理会议员认为你的基因已经因此而变化,你在公安的这半年里,安理会对你的基因采样以及比对排查从来没有停下来过,直到今天,你一个片警,被叫来支援反恐行动。”
殷弦月接着说:“所以你以休养之名,被安排在圣格利尔城警局,同时接受渊宁的24小时监控,这也是他在半年前跑去跟你合租的原因。”
“你在讲什么啊。”被提到的渊宁镇定反驳,“你一个被拘留的人,在这胡言乱语什么!什么叫我监控他,我连打都打不过他!再说了,片警只是目前我们的职务,我们靠实力说话的好吗!”
而只有老鼠自始至终一言不发。
殷弦月提起脚腕,在准备悄悄爬走的假03号脚踝处狠踢一脚。
路槐则没什么波澜:“我没有兴趣听你胡言乱语。”
“啊,当然。”殷弦月不以为意,空闲的那只手掌心向上,一摊,“你终有一天会明白的,就像我的小白狼一样。”
殷弦月维持着笑容:“其实很简单,警车副驾驶前手套箱里你的那张信息表,证件照下方的第二行,写的是‘观以待判’,但其他人信息表在那一行写的,都是性别、民族、信仰,而你,待判。”
“那是因为我在警局还没有合适的职位,特战队的位置也空缺。”路槐说完,反应了过来,“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个,你给我过来,我以扰乱武装任务的罪名逮捕你。”
殷弦月轻轻耸肩,他肩上扛着的HK416枪管就靠在锁骨上,他轻描淡写道:“半年前,粒子基因武器实验室——也就是那些达到灭绝种族等级的病毒,实验室里,有你的DNA。”
路槐:“我凭什么相信你。”
殷弦月端枪,脸靠腮托,激光瞄准器的红点落在路槐眉心。顿时另外两个人瞬间抬枪指他,渊宁好言相劝:“你冷静下来,你今天要是杀了路槐你以为你还能活着……”
嘭!!
自动步.枪点射的声音几乎让背后的月亮颤动了一下。
路槐回头,自己正后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,殷弦月那一枪射中后方来人的肩膀。那人仰面躺在地上,痛苦地捂着肩膀在地上扭曲如同被人揉捏过的藤蔓,丢在地上舒展恢复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”那人表情狰狞,“我要死了,我要死了!!!!”
殷弦月收枪:“愣着干嘛,捆起来啊。”
渊宁和老鼠适才反应过来,先后把地上的两个人用塑料扣捆住双手,然后联络外部警员。
紧接着,路槐正准备拿另一根塑料扣去捆殷弦月,人刚刚走到身前,楼上骤然爆发出一声震耳的爆炸声!天花板被震的窸窸窣窣向下落灰。
“轻型火箭炮。”老鼠立刻辨别出这个声音,“靠,上面开始杀人质了?”
殷弦月抬头望了眼天花板,随后扯掉假03的通话器自己戴上:“我控制右侧楼梯,渊宁上楼,路槐准备投掷烟.雾.弹,听我倒数。”
“五、四、三……”
老鼠:“不是,凭什么听你的……”
“二、一!”
“先救人吧!”渊宁踹开楼梯间安全通道门,第一个侧身进去。
殷弦月走第二个,枪指右侧楼梯,转身时甚至准心还知道从队友的腰下走。他一系列相当专业的S.W.A.T动作,让路槐实在摸不透这人。
不过首先可以确定的是,这家伙当初在大街上被人从面包车里扔出来,绝对不是什么绑架囚禁事件。
因为——
殷弦月:“我清理中厅,渊宁走左路槐走右,剩下那个沿侧厅花台向北摸,别开灯,见人开枪,击毙报点。”
因为他相当了解安理会大楼的内部结构,了解到地图刻心中的程度。
剩下那个:“我是老鼠。”
“好的老鼠。”殷弦月说,“所有人报弹。”
渊宁:“50满弹。”
路槐:“40发。”
老鼠:“40。”
殷弦月:“收到,看绊雷。”
黑洞洞的楼梯间里,路槐和老鼠各占一角,路槐架门缝,老鼠架楼下,渊宁清门下绊雷,殷弦月看楼上。
非常、非常标准的4人反恐小队,除了殷弦月没有防弹衣和头盔,否则乍一看,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特战队。
“没有绊雷。”渊宁说,“装备窥门镜。”
特战队员的每一个细节都必须传递给队友,细到更换一个配件,细到调整一下导轨。
然而渊宁装备窥门镜后,迟迟没有出声。
殷弦月便问:“后面什么情况?”
渊宁:“大约10具尸体,穿制服,目测是安理会上班的人,有男有女。”
四楼就开始杀人,殷弦月眉心微蹙,紧接着他视线在路槐和老鼠之间徘徊了一圈,说:“楼梯安全,准备进门,渊宁进入,路槐接替楼梯,我走三,老鼠和路槐接替楼梯进入。”
三人回答“收到”。
对于殷弦月身上的问题眼下都要搁置,因为此时此刻安理会四楼明显是歹徒一发火箭炮肃清之后离开的。
这时候,所有人的通话器里传来其他特战队员的声音:“A组全灭,警服及通话器被剥,全员警戒。”
四人先回应“收到”,渊宁进入四楼空间后,殷弦月紧随其后,路槐和老鼠按照计划那般轮流接替控制后方。
十余具尸体没有规律的被摆在四楼中厅,唯一的照明是落地窗外巨大的月亮,极浓的血腥味像是掉进了血缸。
脚下黏滑,地板上全是血。
殷弦月没有战术靴,他必须非常缓慢地行走。
“后方安全。”老鼠说。
路槐:“左侧安全。”
殷弦月:“跟我推进,上楼,渊宁说话。”
渊宁:“虽然有点不合时宜,但你为什么这么熟练?”
“你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合适。”殷弦月说,“我开门推进,控制我后方。”
路槐:“在你身后,准备越过。”
所谓越过,就是告诉队友,我要走到你前面去。殷弦月张了张嘴,没说话,光吸了一大口血味儿。
事实上让路槐越过自己走第一个是稳妥的,因为他没有防弹衣。
“好。”殷弦月靠墙,放慢脚步。
路槐从他右侧上楼,楼梯转角处是最危险的,因为有视野盲区。
“我控制你右侧。”殷弦月说。
果然——
砰砰砰砰砰——
路槐在瞬息之间切到连发模式,枪口喷出火焰,连发产生的后坐力震着他肩膀。
然后:“击毙四人,我提供前方火力。”
殷弦月:“收到,继续推进。”
五楼,两拨人火.拼。
“右侧友军!”渊宁给殷弦月一个信号之后,殷弦月立刻回应收到。
对方投掷震.爆.弹过来的瞬间,没有护目镜的殷弦月只能用手臂去挡眼睛:“掩护我。”
下一瞬,路槐垫步向侧前移动,击毙正前方扑过来的恐怖分子。
抬手臂挡眼的时候,殷弦月霎时感应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他手腕的那根黑线,洛尔给他的狗毛,收紧了。
果然是这里!
通话器耳机里两拨对战队员汇合,大家有序地报信息,开火、指挥。每支小队有自己的冲锋位、主火力以及指挥。
殷弦月在黑线收拢之后立刻:“掩护我。”
随后,路槐架正前方,渊宁架右侧,殷弦月摸着左侧墙。果然,越深入这群歹徒,黑线绷得越紧。
他抬枪击倒面前身形高大持手.枪的人,通话器里渊宁在喊他回来,他没有回,在弹药火光中迅速判定了一下后方友军情况,继续指挥:“老鼠那个位置换□□,我推进。”
老鼠的位置靠近楼梯间,步.
枪的长度不适合在狭小空间作战。
路槐:“换弹!”
在特战队配合下,就是换子弹这种操作都必须报给队友。
“我控制。”殷弦月把剩下所有弹药打空,“12点钟方向击毙,换弹。”
建筑内的火.拼,大楼墙板会把枪声圈在建筑里,声音相当大,震得殷弦月耳鸣。玻璃被打碎,哗啦啦地砸下来,耳机里特战队们重复着的“确认击毙”,他右侧开阔空间。
无掩体开阔空间作战,拼的就是火力输出。
殷弦月咬牙端枪,他今日想救这人类路槐,但他亦不得不去找到洛尔的狗。
终究,这个路槐,也只是诸多平行世界里的一个。殷弦月非常清晰、且笃定的明白,生命体具有唯一性,他一定要回去。
娜迦说了,那个世界会等着自己。
就像小狗永远等主人。
他端枪冲进中厅的枪林弹雨,安理会大楼外直升机支援已经抵达,那些从直升机伸出来的机关枪无法打穿大楼的防弹玻璃,殷弦月回头的时候,像是月亮在端枪射击。
通话器:“他们上火箭炮了!所有人隐蔽!”
下一刻,殷弦月被一个人扑倒在地,并且此人死死压住他、盖在他身上。
熟悉的一缕白发在月光下垂至他眼前。
“路槐!?”殷弦月想翻身,但路槐的力道不是他能反抗的。
轰——
轻型火箭炮虽然叫做“轻型”,但它的分类依然是“重型武器”。
这群圣诞夜发疯的歹徒,在颂歌之中疯狂地开火,他们大笑着、叫嚷着:“来我们这里□□吧!物美价廉!弹药充沛!附赠吗.啡!童叟无欺!!”
路槐按着他的头带着他俯身蹲着走到一个柜台后面,问:“你究竟是什么人,凭什么说基因武器实验室里有我的DNA。”
“哈哈。”殷弦月笑了,“你的本能是相信我的。”
殷弦月说:“我长话短说,你即将与你的指挥官,和你奉献一生的事业经历一次信任危机,但你不要责怪长樾的决定,他也是奉命行事,长樾的上面有一个人叫做季升,每日伴季升左右的那个老头最近出了问题,你要从他下手。”
路槐:“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。”
殷弦月扯出一个微笑:“我知道你指挥官的小秘密,我用他的秘密,交换了这些信息。”
当初,第一次解决稻草人广场事件的时候,白狼路槐说长樾要见他,那个时候殷弦月就已经准备好了用这个小秘密在长樾那里脱身。
——长樾,在《洛尔之枫》里,其实是审判厅的高等作战傀儡,所以在废弃游乐园的那段剧情中,他才会那般沉得住气,迟迟不支援路槐。
以此发散思维,长樾,在这个普通版本的洛尔大陆里,他大概率是一个……仿生人。
所以在开枪打掉手铐,从警察里跑出来之后,殷弦月设法混入指挥车内,找到了长樾。
事实上他也明白,他并非在和长樾对话,而是控制着长樾的,仿生人另一端的人。杀掉一个仿生人,约等于砸掉一台冰箱,对殷弦月而言没什么负罪感,所以他当时用HK416指着长樾的脑袋,要求对方回答这一系列问题。
果然如他所料,在这个世界,路槐依然会在阿菲尔议员被绑架的事件里,迎来一个转折点。
“我指挥官的秘密?”路槐眯缝了一下眼睛,“你根本不是所谓的被囚禁的受害者。”
殷弦月点头:“我不是,我来这里有我一定要做的事情,我只能告诉你,特战队的上层是有问题的,你吸入的毒气改变了你的基因,他们会认为你不再稳定,所以要做掉你。路槐,有时候存活就是要残忍一点,做一头狼,无非对错,人杀你,你便杀人,活下去。”
活下去。
殷弦月从他背后抽出一只弹匣,换下自己的空弹匣,扭身跑去中厅右侧的开阔空间。
诚然,平行世界里的路槐依然会激起殷弦月的保护欲,但他理智,且冷静。
同一张脸,同样的声线,相同的身材,甚至开枪的姿态。
殷弦月手里的黑线愈发收紧,堪堪要在他手腕勒出一道血口子——
“哒。”
一枚破片手.雷落到他脚边。
“嘭!”
他被震得顺着大理石地板滑行出起码五六米,脑袋嗡鸣。
待到视线再聚焦的时候,从五楼最右侧的安全通道里走出一个男人,他穿西装皮鞋,走到他面前,伸手扶起他肩膀。
说:“没想到这辈子,还能看见这么相似的一张脸。你,是洛尔的孩子吗?”
殷弦月说:“我是他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