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3.
回榕城的一路都是谢凝在开车，苏晚和江琴坐在后座。为了缓解车里尴尬的气氛，谢凝还打开了音乐播放器，放了点欢快的歌——
“今天天气好晴朗，处处好风光~”
江琴：“……”
苏晚：“噗。”
谢凝乐呵呵地说：“江姨，你有想听的歌吗？”
江琴在酒店里被谢凝的信息素冲击得、到现在精神还很薄弱，她恹恹地说：“你闭上嘴，不要让我听到你说话就行！”
“别啊，别这么讨厌我嘛，好歹我们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，第一次合作，还算比较愉快，对吧？”谢凝没心没肺地笑，“对吧，晚晚？”
苏晚“嗯”了一声，乖巧又可爱。
谢凝回想到她拿着滴血的刀、站在躺在血泊里的谢敏贤身边时，心情还是很复杂。
那一刹那，谢凝还以为苏晚杀了她的人渣爹。
“我挖了他的腺体，”苏晚唇角扬起笑容，“这样一来，他再也无法碰我妈妈了。”
谢凝错愕在原地，苏晚仰着脸看她，带着笑问：“谢凝，你怕不怕我？”
“不怕，”谢凝抱住苏晚，看着地上那个男人、就像看一头躺在架子上待宰杀的猪，她将下巴抵在苏晚瘦削的肩上，亲昵地蹭了蹭，认真说，“要是哪一天，我做了对不起的事，你也可以把我腺体挖掉，那对我来说会是一种救赎。”
苏晚轻轻地靠在谢凝身上，不敢用沾了血的手碰她，她闻得到谢凝身上浓郁的气息，那对她来说……就像是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花丛里一般舒适。
“真好，”苏晚清甜地笑了一声，“如果真有那一天，我宁愿你永远只能当我的狗，只能标记我一个，永远受我摆布。”
“好。”谢凝面带笑容，“当你的狗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。”
收拾现场时，苏晚才告诉谢凝出了什么事。她拿出相机里拍的照片给谢凝看，“仔细看，发现什么了吗？”
照片是苏晚在大厅里偷偷拍的，放大其中的细节之后，谢凝轻轻地抽了口气，感到不可置信——
“这两个女生……”谢凝咽了下口水，“是我们学校的？”
苏晚沉重地点头。
谢凝感到一阵窒息。
石海高中总共三千多人，学校每周都有升旗，再加上平时经常办各种班级联谊活动，因此很多学生彼此认识，要是有一些长相漂亮的，那更容易被人记住。
谢凝不认得照片中的两人，但非常确定、她们是石海高中的学生。
也许她一开始也能认出来，可这里是宁城啊，谁会联想到一块呢？还得是苏晚先发现了。
也就是说，谢敏贤利用谢家在石海高中的权势，找一些年轻漂亮的低年级女生，用来给一些政府官员行贿？
这很可能不是第一次了。
她猜测，按照谢敏贤的计划，这两个女生分别给夏志蓓和邱继杭的，由于谢凝半路杀出，谢敏贤只好改了计划，抓了谢凝送给邱继杭，另外两个女生都给了夏志蓓。
苏晚认出照片里的同学之后，临时起意，来敲了谢敏贤的门。
谢敏贤还没反应过来，就被苏晚用一瓶麻药迷倒，之后就是谢凝所看到的。
谁也没想到，苏晚身上竟然带了一瓶麻药。
谢凝也没有想到，她一路上都在想，苏晚什么时候弄到的麻药？平时一直放在书包里？是不是早就预想过会有今天？
不过相比而言，江琴受到的震撼才是难以形容。
她怎么也想不到，苏晚一个女高中生，是怎么做到用一把小刀将谢敏贤的腺体挖了？
处理了现场之后，苏晚给前台打电话，让他们通知夏志蓓，这么一来夏志蓓的事情也被搅黄了。
开车路上，谢凝越想越开心，像个傻子一样发笑，而苏晚却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了数学笔记，开始背三角公式。
江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，“你还有心思复习考试？”
苏晚淡淡地说：“有什么不可以的？”
看她专心致志地背一组公式，江琴偏过头去，将头发往上撩，忍不住地笑了出声。
到榕城已经十一点了，谢凝将苏晚送到家门口，苏晚按指纹开锁进屋，屋里只开了一盏灯，照着玄关一角，而方玲玉则坐在昏暗的沙发上，看了苏晚一眼，并未起身。
即便没有看清楚方玲玉的脸，苏晚也察觉到了，方玲玉似乎非常生气。
她默默地换了鞋，走过去说：“妈妈，我回来了。”
“你……跟谢凝出去玩了？”方玲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，但并未掺杂过多的情绪。
苏晚垂着脸，没有吭声。
“我早上跟你说的话，你……忘了？”方玲玉仰起脸、声音竟然有些发抖。
苏晚准备了一番理由，可待到开口时，她猛然发现……母亲脸上有两道泪痕。
苏晚的心沉了下去，她走过去，屈膝落地，抱住坐在阴暗里的母亲，开口说：“对不起。”
方玲玉轻轻地抽了口气，拿着手机的手抬起来放在苏晚的后背上，摸到了她背后的蝴蝶骨，她稍稍平静下来，没有责备，只是阐述说：“我下午去你们学校，听同学说你和谢凝上午就逃课了。”
苏晚心里咯噔一下，想到方玲玉满心期待地去接她放学，结果发现她翘了一天课、跟着谢凝跑了！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？
明明方玲玉早上才交代过苏晚：“可以的话，以后都不要跟谢凝一块走了。”
可苏晚翘了一天的课，跟谢凝玩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家，完全忘了方玲玉交代的话！她害得方玲玉担心了一天，既担心又愤怒，还得想种种理由为苏晚开脱，解释她的反常行为……
方玲玉给苏晚打了好几个电话，苏晚只说在外面复习，可方玲玉知道苏晚骗她，她一晚上什么都没做，就光守着苏晚的电话、等她回家！
苏晚满脸歉意，但她无法告诉方玲玉她今天去了宁城，只能任由方玲玉误会。
“你们……怎么玩到这么晚？”方玲玉还是不忍心责备她，抿了抿唇，语气轻柔地说。
“吵架了，”苏晚垂着头说，“谢凝知道你不让她和我来往，哭了一场。”
方玲玉愣住。
苏晚接着说：“她哭得可伤心，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，就安慰她说我会好好劝我妈，我说我妈很喜欢你，她肯定是误会什么了。”
方玲玉皱着眉，有些伤感地说：“谢凝这孩子……”
苏晚眼泪掉了出来，抽抽搭搭地说：“她伤心，我也伤心，谢凝一直以来……待我很好。”
“你别哭，别哭晚晚，”方玲玉一下子慌了，忙拿抽纸给苏晚擦眼泪，看苏晚还跪坐在地毯上，方玲玉便挽着她胳膊拉她站起来，可苏晚偏偏跪着，哭得眼睛发红，方玲玉心疼得不行，也坐在地毯上，抱着她、头抵着她的额头，轻柔地说，“晚晚，你别难过，没事、啊。”
她越是劝，苏晚越发地难过，眼泪不住地涌出来，眼睛和鼻子通红通红，她一边落泪，一边跟方玲玉解释：“谢凝在学校……没有别的朋友，我也不知道她会那么地伤心……我很后悔跟她说‘不跟她玩’的话，妈妈你知道吗，谢凝哭的时候，我感觉我的心都碎了。”
“我知道……”方玲玉抹了抹眼角的泪，来回抚摸苏晚的后背，心里格外地难受。
苏晚来到苏家受了不少委屈，即便是被欺负得最惨的时候，方玲玉都不曾见她落一滴泪。
她知道这孩子内心坚强，可谁能想到……她早上的一句话，竟然让她伤心成了这样？
方玲玉后悔得很，她不该因为谢敏贤的不检点，就让苏晚和谢凝被迫分手。她们才多大岁数啊？十七八岁的孩子而已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把感情看得比命还重。
方玲玉想了想，改了个轻柔的口吻，问她：“你和凝凝，最后和好了吗？”
苏晚抿着唇，用力点了下头。
“那就好啊，”方玲玉摸了摸她头发，笑着说，“别想难过的事，我没有要责备你，我早上说那话是有原因的，你晚上……是谢凝送你回来的？”
苏晚点头。
方玲玉往门口看了眼，问她：“谢凝在外面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叫她进来吧。”方玲玉有些哭笑不得，她要扶苏晚起来，苏晚摇了摇头。
“怎么了？”方玲玉望着她，用手背给她揩眼泪，那泪珠触及方玲玉的肌肤便化开了顺着手腕流下去。
方玲玉突然生出感触——这么长时间以来，她的宝贝晚晚一直在扮演着乖乖女的角色，只有今天，她才是一个鲜活的、有血有肉的人。
她心中触动，看苏晚流着泪认真的神情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苏晚嘴唇一分一合，说出了那句话：
“我喜欢谢凝。”
方玲玉呼吸都停住了，嘴唇张开，错愕地看着她的宝贝女儿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。
苏晚抿了抿嘴，依然是认认真真的神情，盯着方玲玉，握着她温凉的手，重复了一遍：“我喜欢谢凝，很喜欢很喜欢，我想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，我们已经约好了一起考大学，结婚，去世界的尽头看风景，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，我一辈子都不会幸福。”
方玲玉惊愕地睁大眼睛，嘴唇合上，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“如果她不能和我在一起，她也永远不会幸福，”苏晚唇角带起了一丝笑，眼里漾着光，注视着方玲玉，字字清楚地说，“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，所以啊……求求你，妈妈，你的意见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，如果你反对我们在一起，我会伤心欲绝，谢凝也将魂不守舍，也许换一个人，我们都不会太在乎……即便千千万万人反对我们，我们都不怕，因为那千千万万人都比不上你一个人的意见……”
方玲玉怔了好长一会，伸手摸了摸脸上湿热的泪，挤出一个笑容说：“我……只要你能幸福。”
作者有话说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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