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4.

  苏晚内心深处是叛逆、躁动、狂野的,和她本人呈现出的文静气质完全相反。。

  回想去年第一次见到谢凝的时候,她从车窗里投来惊鸿一瞥,那时候苏晚心里不光只有自卑,当时她浮现过一个念头——她想知道这样光鲜亮丽的人堕落了会是什么样子。

  尤其是谢凝离开苏家,对着二楼窗户口的苏晚抛来飞吻,那抹春风得意如刺目的阳光照进地下,刺痛了苏晚。

  苏晚并不畏惧阳光,但她乐意看到光被侵蚀、被吞没的晦暗模样。

  这种情绪反映到行为上面,就是每回在和谢凝亲密的时候,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各种欺负她的念头,这也是她一直有着奇怪的执着的缘由。

  谢凝生得妩媚,被苏晚蒙上双眼之后,脸部轮廓和鼻子的线条更加凸显了,苏晚用买来的将她双手铐住,谢凝并不挣扎,她顺从地躺好,下巴上挑,红唇微张,有一丝反客为主的味道。

  苏晚:“……”

  她真的很漂亮,对苏晚的话言听计从,有时候会让人觉得莫名可爱,而这一点总是能戳到苏晚心头上。

  苏晚将她双手拿下,给她重新戴眼罩,严肃地说:“这个不能摘。”

  温凉的手抚过谢凝的脸,谢凝仰起脸,亲住苏晚的手腕,顺势往上亲她的手指。

  苏晚手指微微一颤,很快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,她把手按在谢凝红润饱满的唇上,像蹂一朵娇艳的玫瑰一样用力,接着俯身吻住她。

  角色虽然换了的,但感觉还是和往常一样,没什么实质性的变化。

  如果说单纯的两性运动是物理反应,那么在信息素引导下的标记行为无疑是化学反应了。

  大多数情况下化学反应都伴随着物理反应,而物理的升温也给化学反应创造了条件,苏晚最终还是被标记了。

  和前几次一样,依旧是临时标记,但苏晚觉得还不够,中间有一刹那,她差点开口祈求谢凝正式地标记她。

  如果真那么做的话,苏晚将有很大的概率怀孕,眼下她和谢凝都承受不了这样的风险。

  事后她还是会懊恼,为她之前的挑衅而又无疾而终,为她在信息素的诱导下无能为力,为她在标记时那份疯狂和失态,这些情绪都在谢凝温柔低语和安抚中一一消散。

 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,方玲玉打电话过来,苏晚在洗澡,谢凝便替她接了。

  屏幕上,方玲玉那边碧海蓝天,男男女女穿着火辣的泳装在沙滩上玩,突然方玲玉的脸被放大,她凑近过来,仔细审视镜头对面的人——

  谢凝瞬间清醒过来,手机滑出手,随着她听到方玲玉说:“凝凝,你这是还没起床啊?!”

  谢凝平时接电话都是语音,很少有直接打视频过来的,所以谢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,好在她身上穿了一条T恤,虽然头发邋遢,但至少还有点体面。

  如果平时在家里睡,她连睡衣都不穿的。在酒店毕竟要注意一点,怕不干净。

  她拿起电话,抓了抓头发,笑着说:“方姨,找晚晚吗?她在洗澡。”

  “哦没事,我就是问一下你们在干嘛,”方玲玉笑了起来,“你们都到哪了啊?路上顺利不?”

  “刚到苏州呢,还没去逛什么地方,晚上打算跟晚晚去吃好吃的,听说这里有很多夜市小吃,逛完明天再去一趟博物馆,再随便参观一下园林什么的,晚晚说想去坐乌篷船,不知道哪有坐乌篷船的,还得找一找,方姨,你们玩到哪了啊?”

  “逛了一圈,这里人太多了,看不到什么海,全是人。”方玲玉抿着唇苦笑。

  谢凝想了一下,立刻坐直了身体,她说:“方姨,你打算回去了吗?”

  方玲玉抿着嘴,欲言又止。

  谢凝说:“你一回去,晚晚肯定也要提前回去的!”

  方玲玉道:“我还没决定呢,主要这边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
  “是啊,晚晚也才出来两天,什么都没看成呢,”谢凝央求的语气说,“方姨,你让我们在外面多玩几天嘛,晚晚从来没出来玩过,来榕城之前连县城都没去过,我们还想去故宫呢。”

  “故宫不是在首都吗?”方玲玉蹙眉,“你们还要玩这么久啊?”

  谢凝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,对着屏幕擦了下眼角不存在的泪,巴巴地说:“我爸带着江琴和他们的儿子出国玩了,他们至少要在欧洲呆半个月,方姨,我回去家里就我一个人,我不想现在就回去。”

  “没事,凝凝,”方玲玉忙安慰说,“你和晚晚在外面注意安全就行,我没有催你们回去,我这边有一个姐妹邀我去泰国,我嫌麻烦不想去,你们要是在外面玩得久,我就再跟我朋友商量一下,你们在外面慢慢玩,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,好不好?”

  谢凝满口答应,聊到苏晚洗完澡出来,接过电话又说了几句。

  苏州待了两天,在拙政园参观的时候,苏晚问起谢凝,以后想做什么工作,是不是打算继承家里的产业。

  谢凝听了直摇头,“怎么现在就问以后做什么?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呢?”

  “你不是一直在帮家里干活吗?”苏晚看着她说,“我以为你已经决定了要继承家业呢?”

  看着苏晚一脸认真地问起这些事,谢凝也不打算糊弄,想了想说:“其实家里那点破生意,换个人打理照样可以的,我只是想熟悉一下业务,至于以后要做什么,我也没想好,应该不会接受家里的生意,我想做点不一样的,不是说就挣挣钱这种,我……想做点……能改变这个世界的……”

  苏晚露出奇怪的神情,谢凝摇头,解释起来,“我说这个你肯定觉得幼稚,但其实……当你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一直在向前发展,反而一步步倒退,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,未来社会不会更美好,只会成为穷人们的地狱。”

  苏晚没有打断她,谢凝接着说起来,“比如说婚姻制度,我们从原来的一夫一妻变成了现在一夫多妻,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退步,Omega的生育权被剥削,失去工作的权力,这一切都是社会倒退的证明,而这些只会导向一个结果,就是在未来我们社会的阶层分化越来越明显,穷人遍地都是,战争也会随之而来。”

  “再过十年、二十年,回头去看这个世界,一切都不一样了,也许你觉得十年很长,其实真的很短促,十年之后我们才二十七八岁,再往后十年,我们就要老了。”

  “人一辈子总不能只为了赚钱吧?明明还能做点别的事情,至少是有利于社会进步的,所以我为什么要守着我家那份产业?”

  苏晚弯唇一笑,附和了一句,“是哦。”

  谢凝以为苏晚会反驳些什么,可苏晚什么都没说,她低下头去,神情变得复杂。

  她以为像谢凝这种经历了大起大落、后半生贫穷落魄的人,脑海里想的是怎么守好她的一亩三分地,然后像上辈子的苏星珩一样,凭借各种手段四处敛财,成为另一个苏星珩。

  拿谢凝和苏星珩作比较,属实是侮辱了谢凝。苏晚有些自责,她怀疑自己从未真正地了解谢凝,或者说在那段分开的时光里,她对谢凝一无所知。

  谢凝说完了,该轮到苏晚说了。她倚着栏杆,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,就这么抽着烟看着苏晚,她的语气和她吐出的烟雾一般温柔,她说:“晚晚你呢,以后想做什么?”

  苏晚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,上辈子在苏家勾心斗角,一心想着怎么报仇、怎么将苏星珩拉下马,然而在那之后呢?代替苏星珩接管他的产业吗?那么做有意思吗?

  她嘴唇翕动,盯着谢凝那张凝重的脸,许久才说:“不知道。”

  谢凝大笑,拍了下她的肩膀,“本来就是这样嘛,谁会在十七八岁的时候,就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?我们都不是天才,根本不知道命运的无情和叵测。”

  苏晚的眼眸往上一挑,从她手指间拿过烟,便说:“我一开始就是随便问问,没想到你会说那么多,听得我大为震撼,你对未来社会倒是很了解啊?”

  谢凝:“……”

  苏晚得意地看着她,抽了一口谢凝没抽完的烟,呛了两下。

  谢凝夺过烟扔掉,转移话题,“学别的都好,别学抽烟。”

  一分钟后,谢凝因为在景区乱扔烟头而遭到了园林管理局的处罚。

  谢凝很不服气,论据是她把烟头扔在池塘里,属于可降解垃圾,对园林环境不会造成影响。

  管理人员不与她争辩,在处罚金额上写下“伍佰元人民币”,苏晚指了下旁边的告示牌,问管理员,“告示上写乱扔垃圾处罚两百元以上,烟头是最小单位,为什么要罚这么高的金额?”

  管理员手里拿着写字板,看了苏晚一眼,微笑着说:“如果你女朋友态度好一些,愿意认错,罚个两百元就没什么事了。”

  听到“女朋友”三个字,谢凝眼神都亮了,她说:“你眼力很不错,开罚单一天能赚不少钱吧?”

  管理员很好地控制了表情,但也确实被无语住了。

  苏晚朝谢凝翻了个白眼,谢凝很识时务地道了歉,最后交了两百元罚金。

  钱包还没收回去,苏晚顺手从夹层里抽走三张百元大钞,“这是我帮你赚的,算咱们今天晚饭的着落。”

  谢凝挑眉:“Sure.”

  原本计划在苏州待两天,然后往北去淮河以北的城市,一路领略北方冬季的风光,但两人的旅行基本上就是走走停停停,有时候苏晚看到一棵百年古树就走不动道,简直巴不得搬一把椅子在树下晒一天太阳,有时候尝到好吃的,第二天还想再吃一次便重复前一天的旅程,一转眼就在苏州磨叽了七天。方玲玉都在泰国玩了一圈,知道她们还在苏州,直接一整个惊住了。

  方玲玉提醒她们:“你们是不是还有几天就开学了?寒假作业写完了吗?”

  苏晚面上没有什么表情,眼神里却全是得意,“我把谢凝的那份也写完了,白天玩完晚上回来写的。”

  这么一来,方玲玉也没法说她们什么,只说让她们在外面注意安全,而方玲玉自己也没急着回榕城,她和同伴从曼谷飞到丽江,又在云南待了几天。

  离开苏州,苏晚和谢凝往北走了一段。这天谢凝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,出发时天清气朗,半路突然下起了雪,看到雪花的刹那,两人都怔住了。

  在谢凝的印象里,榕城起码有十几年没下过雪了,而她忙着赚钱还债,根本没有时间远出,十年如一日地几乎没见过雪。

  车子在高速上行驶了一段路,最终停在了紧急停车带。

  天上飘的不是雪子,不是雨夹雪,而是轻盈的、大片大片的鹅毛雪花,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,依旧保持着鹅毛的形状,再看路边的草地里,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。

  苏晚解开了安全带,下了车站在路边,仰头望着落下雪白繁星的天空,眼眸里无数飞花掠过,星亮如虹,她脸颊泛红,表情灵动,唇角旋起了两个梨涡,那张动情的脸上溢满了惊喜,那一刻谢凝心里涌起一种感觉——

  苏晚是不是和她一样,很久没见过雪了?

  此刻谢凝甚至想在高速上跳支舞,她怀疑苏晚此时和她怀着一样的心情。

  她怀疑苏晚不是苏晚,是那个隔了漫长的岁月来与她相恋的苏晚。

  她怀疑自己无凭无据,怎么能异想天开,让事情都按着自己的意愿来发展?

  她下了车,走过去从背后抱着苏晚,将下巴抵在她肩上,哼着华尔兹,身体轻轻摇晃起来。

  天气不算冷,两人打开后备箱,烧了热水冲了速溶咖啡,抱着杯子坐在后备箱上看雪,看着飞驰而过的车,听着夜愿那气势恢宏的摇滚乐,无比快乐。

  返程选了另一条路,出发前苏晚想去白马寺看看。在寺庙里她问谢凝,那天在吴桐附近的山庙里,她到底求了什么签。

  “你怎么还记得这个?”谢凝挑眉看她,“我早就忘了。”

  但苏晚就是从那天开始分化的,分化之后才想起了上辈子的种种,在她心里,谢凝那天求的那支签就像一根引线,无意间就在她心里点燃了天雷地火,颠覆了她的人生,让她对一切产生怀疑,让她重新审视周边的一切。

  然而苏晚根本不知道谢凝那天到底求了什么。

  栀子的香气扑了过来,苏晚突然偎到谢凝怀里,低声柔柔地说:“谢凝,你告诉我好不好?”

  饶是谢凝撒娇的时候,也不会这么直直地往女孩怀里扑,苏晚可直接多了!

  谢凝对着主动扑进来的软乎乎香喷喷的苏晚,心简直要融化了,她噙着笑,抬起手虚虚地搂苏晚,想了想说:“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?”

  苏晚注视着她,唇角勾起笑容,“你先说假话。”

  谢凝轻咳一声,声线低沉而性感,“我求和你长相厮守。”

  苏晚轻笑,抬眸看她,“很动听 ,所以真话是什么?”

  谢凝笑容渐渐敛住,双唇分开,她轻轻说:“我以前是个混蛋,伤害过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,我希望她有一天能原谅我。”

  苏晚愕然,细细想着谢凝的话,神情微变,脸色发白,但她没有急着说什么,等到谢凝转过身去,她才拉了下谢凝的袖子,表情恢复自然,语气从容地说:“你说的人,她是谁?”

  谢凝垂着眼没有看她,睫毛轻轻颤了下,旋即唇角勾起,笑而不语。

  修文时陆陆续续删了五百字,也补过两次字数,还是差了字数,只好凑点作话。最简洁的版本写屋子里充斥着信息素,晚妹还是被标记了,然而这种版本还是没能通过,表示无可奈何。

  然后推一下我下一本打算写的文,我想写几个短篇合集,类似快穿文的不同世界,在不同的世界中,主角人设不变,性格、境遇这些在不同的世界里基本相似,但不是快穿文那种打脸、升级的爽,是拉所有人陪葬的酸爽,不是HE,但结局炸裂那种。

  目前已经构思了四个故事,分别是被神经病儿子折磨的女主;末世中仅存的两位女性;交换杀人的杀手和她的目标对象;士兵和她的唯一;文案和文名还没想好,如果有兴趣的话宝宝们可以收藏我预收的那本《怪阿姨们》,文名还会改的,我能保证肯定好看。

  作者有话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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