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,算了,也不要弄什么水道了,还是用我过去的法子吧。”奥尔原本弄水道,也是担心他前后的变化太大,会让人起疑,但面前的情况让他觉得,应该是自己想多了,现在即便有人起疑又把他怎么样?

  他的力量,已经足够把十几万人一锅端了。

  奥尔动了动手,先是截断了风道的几个入口,彻底停止放人。第一座风道已经空了,当时在场的狼人这段时间已经都过来了,第二座风道还在上人,但过来的……是跟现在这座城市情况类似的当地市民。幸亏来得还不多,他们也没想到一过来看见的不是天堂,正在那儿闹腾呢。

  把风道里的人都扔到附近的村镇——这些人多是青壮年男性,极少的几个女性也都是膀大腰圆的,显然登上“天梯”靠的不是道德品质,而是谁拳头大。

  已经过来的,直接扔到水墙外。奥尔挥了挥手,狼人们和被救助的众人已经脚下一动,被引上了天空。迎接他们的,是一艘巨大的马赛克组成的飞空船。

  奥尔把达利安放在了船甲板上:“我去其他城市接人。”

  “放心吧,我会帮你看着这里的。”

  奥尔飞出去了,达利安站在甲板上目送,奥尔的身影刚刚变成了小黑点,突然又开始变大了。达利安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,在甲板上跑了两步追上去,飞回来的奥尔却只是倾身,在他的唇上浅啄了一下:“爱你。”

  达利安笑了起来,勾住了奥尔的脖子,踮脚回吻:“也爱你,我的殿下。”

  达利安的手一寸寸地松开了奥尔的脖颈,奥尔的手一分分离开了达利安的脸颊,不过是短暂的离别,两人已经充分演绎了一番什么叫如胶似漆。飞空船斜穿西大陆,一路驶向波塞科尼,中途不时有奥尔从各个城市接出来的人被送到船上,后来还有食物、饮水、药物与衣物等等日常用品。

  人类惊魂未定,但他们曾是各个城市里最弱势的一部分,最会察言观色,在发现狼人们虽然态度冷硬,可没有伤害他们分毫,反而给了他们很多,这些人只会更尽力地配合,甚至去迎合,所以船上的整体氛围还不错——后来这艘船上出现了不少跨种族的夫妻。

  奥尔没有特意去遮掩这艘船,结果西大陆世界毁灭,船是救世之舟,上船才能活等等这样的传闻,竟然在某个层面上越演越烈,不但民众大量逃亡,甚至两边的军队也都有大量叛逃的,倒是无意中加速了战争的结束。

  与此同时,诺顿,国王与一位年轻的血族,面对面坐在了阳光明媚的花园凉亭里——南德斯·艾迪塔恩,现任国王办公室的秘书次长,也是曾经王宫中的一位仆人,国王最宠爱的宠儿。

  曾经俊美无铸的青年,这些年更成熟了些,不需要保持纤瘦的少年体形,让他增重了许多,肩膀、胸膛和胳膊都变得宽厚结实,脸部的轮廓变得舒朗却别样的俊美,在王宫中培养出的优雅气质仍在,只是属于仆人的拘谨小心被沉稳大气替代。

  公事已经说完了,但南德斯依然站在原地,国王疑问地看向他:“怎么?”

  “陛下,我要向您表示感谢。”南德斯单膝跪下,“我知道我的行为是鲁莽又自大的,我已经准备好了辞呈,我……”国王的手摸了摸他的头。

  “我很高兴你成长为一个优秀又强悍的男人了,但不要感谢我,我和你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。那时候我放你走,也只是作为一个金主该有的底线。亲爱的,别学习你们的摄政亲王,你们可没有他那样善良的资格。”

  她拍了拍南德斯的脸颊:“好了,快走吧,孩子。否则我会认为你是被什么人蛊惑,想趁着你们的王夫亲王在前线征战时,进我的卧室。”

  毕竟还年轻的南德斯脸色顿时变得红红白白,他有些狼狈地站起来,行礼之后匆忙离开了,下楼梯的时候,甚至绊了一跤。

  国王摇了摇头,喝了一口奶茶。

  “陛下,要让他离开国王办公室吗?”

  “他不是个蠢货。血族在各部站稳脚跟的人不多,让他继续留在那儿吧。”国王摇了摇头。

  南德斯是个血族,蓝天使亲王和贪婪亲王是父子,南德斯得蠢到什么地步,才真的意图通过勾引国王得到什么?

  国王闭眼笑了一下,她很清楚,那个孩子确实只是来道谢和道别的。南德斯在王宫里待了五年,他原本就不傻,国王在很多事情上也没有躲避他,政治这件事他看到了很多,也学到了很多,这才有后来国王向奥尔提议,让他去国王办公室作为王室、奥尔和大臣们交流的桥梁。

  表面上看,南德斯和丹尼的工作有些重合,实际上这两个人负责的范围可是完全不同。丹尼是私下的,和他接触的多是代言人级别的,人们说的话也更随意,保持底线的情况下,很多事都可以拿出来商量。南德斯是正式的脸面,与他交流的人都是真正的大佬,他自己说的话也必须更严谨小心。

  这两个曾经身份低微的青年,未来的前途都将不可限量,世界的变化可真是奇妙。

  南德斯要感谢的,是多年前国王放他离开。在当时,国王还没有和奥尔达成交易,她随时可能死去,第一王子威廉还在,他虽然不是个会对异族主动进攻的人,但也不会保护他们,教会则在一旁虎视眈眈……总之,一旦国王不放手,留在王宫里的异族,在她死后,下场都会十分凄惨,尤其南德斯还是个如此漂亮的尤物。

  所以,国王甚至很认真地考虑过,要不要让这个她很喜欢的漂亮血族给她殉葬,最后让她放手的,也不是什么善良的怜悯,而是死亡带来的无聊感——这满是污秽的世界,他想挣扎,就继续挣扎下去吧。

  国王看向天空中的太阳,死亡再一次贴近了她的后背,但这一次她没这么无聊了。

  奥尔在三天后回到了诺顿,他一降落就得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——各国准备议和了,诺顿帝国的代表,自然是目前前线级别最高的贪婪亲王。

  奥尔匆匆赶去了王宫,本来在开会的国王在得知奥尔回来之后,就停止了会议:“你们自己去商量吧,接下来是王室聚会时间。”

  “我打扰您了,母亲。”奥尔走进客厅,看见这里只有国王、莫萨娜和三位殿下,立刻道歉。

  “恰恰相反,你救了我的老命,亲爱的。那些大臣吵嚷得我头疼。我已经决定了大的方向,让他们私下吵去吧。”国王用手按着头,来表示自己是真的很头疼,“你们说呢,孩子们?”

  三个孩子一块儿低头,前两年他们在面对国王时,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个孩子面对长辈时的娇憨,但现在连年纪最小的路易都谦恭小心,已婚的大王子理查德完全是个臣子的模样了,公主贝切尔同样端庄谨慎。

  “我的意思是,让你们谈谈意见。尤其是关于普士顿的,说说,我们在谈判桌上,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们?”

  “我没意见,祖母!”小王子路易第一个跳起来表态,傻笑一声坐回去了。

  理查德和贝切尔对视一眼,理查德站了起来:“母亲,我认为羊岛与法提娜城,我们应该都索要过来,我们还能与各国通过利益交换的方式,得到切特公国的一半。至于普士顿……假如我们之前的领土要求已经实现,那么,可以让各国在普士顿身上找回损失,相信这样一来,他们对我们的不满也能减弱。”

  切特公国是一个沿海小国,整个国家三分之一的国境都是海岸线,地理位置极其优越。

  国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,视线转向贝切尔。

  “祖母,不久之前的那场战争,表面上是两个联盟在作战,但实际上,我们诺顿根本不是匈塞的盟国,而是脱离两方的第三方势力,我们才是真正的,唯一的战胜国……”

  “祖母,我也是这么认为的。”理查德突然插了一句嘴,他看着国王,也担忧地瞥了一眼奥尔。

  “当然,我知道你们都明白。”国王安抚地笑了笑。

  “普士顿需要为战争作出赔偿,但是……不能让普士顿彻底废了,不能让他们成了其他国家的点心。我们只要一个羊岛就够了,可以适当让利,转而扶持和帮助普士顿。”

  理查德:“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?”

  国王笑了笑,摆了摆手:“贝切尔你留下,其他人都离开吧。”她叫住了贝切尔,对奥尔笑了笑,显然这个“其他人”不包括奥尔。

  看着他们离开,奥尔其实是有些感慨的,这三个孩子曾经还是互帮互助的存在,就在他一个不注意的时候,他们已经变了。

  “你有出色的政治眼光,贝切尔,所以,我要让你嫁去普士顿。”

  “!”国王的前半句话还让公主双眼发亮,后半句话直接让她险些晕倒。奥尔也在一边瞪大了眼睛,他同样以为国王准备将诺顿交给公主。毕竟,公主的眼光才是正确的。

  “你是嫁到普士顿,但不是王后,而是国王,你将接手一个虽然破败,但完全由你掌控的国家。留在诺顿,在我死后,贵族们短期内不会乖乖接受一个和我过于相像的国王。血族的态度将会是摇摆的,你的哥哥和弟弟会拖你的后腿,你的叔叔不会参与内斗,你的母亲也更乐意是你的兄弟继位。”

  国王平静地述说着。

  贝切尔双眼中的惊讶逐渐变成了认真思虑。

  国王这时候看向了奥尔:“把你研究所的精锐和部分企业搬到普士顿吧,诺顿你该放开手一段时间了,接下来这地方会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,而普士顿恰好是一张白纸,你想做的事情能从普士顿辐射向整片西大陆。贝切尔如果不愿称王,就把你救的那个元帅扶上去。”

  “我愿意嫁,祖母。”这些国王说给奥尔的话,反而让贝切尔下定了决心。

  “很好。后天我会对外公布,你的叔叔会为你送嫁的,我也会为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。”国王拉过了贝切尔的手拍了两下,“别回你的家了,去准备将公主区的建设移交给你的副手,看看你想要什么嫁妆吧。这事儿很赶,不排除别的国家也有类似的想法。”

  “是的,祖母。”

  贝切尔一脸斗志昂扬地离开了。

  “您……要让她嫁给谁?”

  “一会儿我会让人去问问,普士顿还有没有活着的王室成员的,如果没有就随便从其他国家揪一个普士顿王室的远亲。”国王微笑,看着奥尔复杂的表情,她笑得更畅快了,“别担心她不幸福,亲爱的。当拥有足够的权力,婚姻对我们来说就像是茶壶。”

  “?”

  国王对奥尔挤了挤眼睛,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:“外人只能看见茶壶精美的花纹,假如没资格靠近,谁能知道茶壶里的是茶水、奶茶还是别的什么饮料呢?相信我,一个以她为尊的世界,只会让她幸福快乐,而留在这儿,即使接替我的位置,为了维持政局稳定,她也必须与人政治联姻。那时候至少婚姻的前五年,她得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。”

  她确实曾经想过,也对贪婪亲王说过,让亲王去追求贝切尔,但局势改变了,那行事方法当然也要跟着改变。

  “母亲……”奥尔低头,国王做出这样温情的解释,完全是为了让他接受,这很可能不是国王真实的想法,但这确实是国王为了他做出的解释,“我会照顾好贝切尔的。”

  “奥尔,不要单方面地付出,尤其是涉及更高层的利益时。就像我的孙女和孙子们,他们不是也曾经承诺过要永远照顾彼此吗?我宁愿你从一开始就打压限制她,让她成为普士顿的傀儡国王。

  以你的品性,她无法挣脱你的控制,那她至少能在豪华的王座上衣食无忧地活过一辈子。假如她挣脱了……”国王极其愉悦地笑了起来,“哈哈哈,我的光明啊,那将会是一位如何璀璨夺目的君主啊。”

  奥尔下意识跟着国王一块儿笑了,因为这话确实很对——能把现在的奥尔(权臣)压下去,从他手里夺权,这得是怎样一位硬核狠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