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来捉奸的?!”

  九斤的儿童床到货了。

  这天上午, 许青沉利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装点完九斤的小床铺。

  红杉木颜色的实木床,一边挨着大床,一边偏向阳台, 围栏挂着一圈小巧可爱的毛绒公仔, 小被子是粉色的, 小枕头也是粉色,枕头旁边是每晚陪伴九斤睡觉的白兔子。

  孩子开心地围着许青沉转,小肉手总是牵住他的衣摆或者裤腿,小嘴很少闲着,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有时还会哼儿歌。最近跟他混熟, 小九斤不像最开始那样拘谨, 现在会缠着他要奶喝,好奇的问东问西, 对他的怀抱也不再感到陌生和奢侈。

  “奔奔..奔奔..嘻嘻..”吃午饭的时候,小九斤抱着鼓鼓的小肚子笑, 一脸期待地叫着沈煦川的小名。

  那家伙自从上次从这里离开, 已经连续四天没有消息, 人没来,电话也没有。

  难道在跟我玩欲擒故纵?

  许青沉很快否定这个想法, 依照他对沈煦川的了解, 沈煦川的钓人方法一向很直接, 没有闲心玩这一套。

  他猜测, 沈煦川应该在忙赛车运动的事。

  “爸爸, 奔奔呢?”小九斤想念奔奔, 时间长见不到会难过, 虽不至于哭出来, 但眼底已经出现类似泪花这种晶莹的东西。

  许青沉不再犹豫,即刻做出决定:“爸爸带你去找奔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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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FY赛车运动俱乐部。

  下午两点钟,日头正烈的时刻,许青沉牵着小九斤的手找到俱乐部的入口。

  这里是一座产业园,独立的办公楼类似高档的独栋别墅,园内环境极好,中央广场有一池湖水,有小拱桥,有花园,宛若身在仙境,每家企业间隔的距离也恰到好处。

  许青沉漫不经心地环顾一圈,再低头看看迫不及待的小九斤,说句:“我们进去。”

  九斤疯狂地点着小脑袋,手森*晚*整*理指指向俱乐部的顶层,明显是以前来过这里。

  “聪明的九斤。”许青沉暗暗感慨,孩子的记性幸好没有遗传他的基因。

  他领着小九斤踏入俱乐部,前台没有人,走过一段短小的台阶,往左拐个弯,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,一层大厅停放无数台限量版跑车和赛事专用赛车,还有老板独家的改装车。

  一眼望去,眼花缭乱。

  江山如此多娇,引无数车迷尽折腰。

  若是爱车之人看见这场面,肯定走不动道了。

  可惜来的人是连驾照都没有的许画家,何况许画家还是见过世面的,不是一个喜欢大惊小怪的人。

  他粗略地扫过全场,逮住几个零星的人影。

  大厅的左侧,有几个年轻人倚车而立,有说有笑地在谈论新出厂的发动机,还说什么省级赛参赛名额之类的话题。

  忽然,一阵“叽叽”的引擎声响起,持续了五六秒,随后那几个人爆发笑声,其中有一个人说道:“还得是川导,国内找不出第二个人能买到最新款发动机,听听这声音!真给力啊!”

  有人接过话说:“最起码要三百万。”

  “烧钱啊,赢得奖金都不够回本的。”

  然后又是一阵属于年轻人的爆笑。

  许青沉抱起九斤,朝着那几个人的方向走过去,步伐缓慢,庄重。

  他没有走太近,停在一辆蓝色的跑车后面,只要那几个年轻人稍微侧身就能看见他。

  最先发现他和九斤的人是Barry,先是愣住,随即惊讶地瞪圆蓝眼睛,“我没眼花吧!你是许先生?”

  说话间,Barry放下手里的安全帽,灵巧地从两台车中间走过来,视线在许青沉和九斤的脸上来回切换。

  九斤似乎记得他,挥舞两只小手管他叫“大鼻子叔叔”。

  “天哪!小九斤,好久不见!”Barry热情地跟九斤打招呼。

  九斤开心地蹬蹬腿,然后害羞地搂住爸爸的脖子,将小脸藏了起来。

  “我找沈煦川。”许青沉直接说明来意。

  “我带你去他的办公室。”

  Barry以熟人的态度对许青沉挤挤眼,转头跟另外几个年轻人草率地交待几句,最后一句话是:“这是川导的男神,鼎鼎大名的许仙儿。”

  对于这个老外的话,许青沉没有放在心上,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,他只有两个目的,一个是自己见到沈煦川,另一个是让九斤见到沈煦川,其他人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。

  Baary带他穿过一条宽阔的长廊,进入升降梯,按了五层。

  “我叫Barry,川导的好朋友,”Barry热心地做介绍,有信心他还记得自己,“我们之前见过的,银石赛场,我送你上车,我当时说我们还会再见面,果然被我说中了。”

  名字有印象,但长相的细节许青沉记不清,于是说:“有点眼熟。”

  Barry:“.......”属实是自作多情了。

  电梯升到五层,Barry结束了单方面的尬聊。

  沈煦川的办公室里没人,Barry解释说川导在训练场试车,距离分公司开车需要二十分钟,已经打过电话,很快就会回来。

  许青沉点头,对Barry道谢。

  Barry刚要离开,许青沉用话拦住他:“等等,有个问题。”

  “许画家,你问。”Barry一脸愿意效劳的模样。

  许青沉思索着说:“最近几天,沈煦川的状态怎么样?”

  Barry认真回忆,有些不明所以:“挺好的,就是总惦记小九斤。”

  “没有异常?”

  “什么异常?”

  Barry被问得一头雾水。

  “哦!难道你是来捉奸的?!”Barry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,夸张地把嘴变成O形。

  这回轮到许青沉发懵,什么捉奸,哪有奸可捉。

  Barry牙齿一闪,露出一个神秘又下流的笑容:“就是那个新来的车手,不过你放心,川导对他没意思,那人虽然性格皮了点,但车技很好,不管怎么说已经和俱乐部签过合同,暂时还不能把人赶走,您就别多想,他构不成威胁的。”

  许青沉忽然沉默下来,隐约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。

  那沉默带着些揶揄,还有一丝隐隐的压迫感。

  他表面上没有多大反应,看一眼身旁的小九斤,伸手轻抚孩子的头。

  很久以前,他就从何金越嘴里听到过,追求沈煦川的人很多,各行各业的人都有。

  他此时的模样称不上有多冰冷,但Barry还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,匆匆说句“拜拜”后转身就溜了。

  屋内安静下来,只剩许青沉和小九斤。

  许青沉开始观察办公室的装修,非常酷炫的风格,很符合沈煦川的气质。

  “爸爸,娃娃,宝宝的娃娃。”小九斤拽住他的衣袖,惦记着自己的小玩具。

  许青沉从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洋娃娃,塞到九斤手里,安慰孩子说:“奔奔很快就来。”

  “嗯嗯!”九斤乖乖点头,抓住小娃娃掰着玩。

  父女俩在这里等了十几分钟,办公室外面的走廊出现一阵骚动。

  沈煦川回来了。

  回来的匆忙,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,一身黑色赛车服,上面沾着汽油和栀子花的混合味。

  他迈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,发现有几个队友在门口那里来回晃悠,一见到他,立刻露出暧/昧的笑容。

  “川导,回来啦。”有人笑着搭讪。

  还有人不怕死的调侃:“呦呦,老板,这么早就回来,急着见男神?”

  “川导,那就是许仙儿?”

  “去去去..”沈煦川粗鲁地推开挤在办公室门口的队友,“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八卦,看什么看,都给我滚。”

  “川导,我们关心你啊。”

  “放屁!走远一点,别打扰我们,有什么好看的,没见过白头发的人吗?去看仙侠剧啊!”

  话落,沈煦川打开办公室的门,迅速进来,再马不停蹄地把门关严。

  门外的队友一哄而散了。

  沈煦川转过身,视线与许青沉撞个正着。

  还来不及开口说话,旁边的小九斤先叫起来:“奔奔!奔奔!”

  九斤抛下洋娃娃,捣鼓着两条小腿从椅子上滑下来,奔着沈煦川的方向跑,一头扎进他的怀里。

  他半跪在地上,抱住女儿的身体,亲吻孩子的头发和脸颊。

  “小九斤,最近好吗?”

  “奔奔!窝想你。”

  “我也想你,见到你太开心啦!”

  “窝也是,奔奔!”

  一大一小聊的火热,不过大人们之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,是小孩子无法理解的。

  许青沉在打量沈煦川,而沈煦川虽然抱着孩子,但心思很快转移到许青沉的身上。

  他俩的心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了。

  这是许青沉第一次看见身穿赛车服的沈煦川,整体气质都不一样,感觉像变了一个人,与许青沉印象中的青年相差甚远。

  上次见面,沈煦川还趴在他背上撒娇呢。

  今天的身份是俱乐部老板,圈内顶级赛车手。

  “老许,你来找我啦。”一开口就露馅了。

  沈煦川凑到许青沉身旁,让九斤坐在两人中间,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孩子般的稚气和得意。

  “九斤很想你。”许青沉淡然开口。

  沈煦川又往他跟前凑近一点:“那你呢?”

  “我一般。”

  “一般就是有点想喽!”

  沈煦川装作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,眸中却闪过失落之意,转瞬即逝,像流星划过,像轻风吹过。

  许青沉看着他的衣服,表情,头发,心里想的是Barry刚才说过的话。

  “哦对了,老许,一直忘了问你,”沈煦川拍了下脑门,“你的头发是怎么白的?”

  许青沉道:“天生的。”

  “那这么说...”沈煦川看看男人的头发,再低头看看九斤的头发,露出不解的神色,“那不对啊,如果是少白头,眉毛什么的也应该是白的吧?”

  “我不是,”许青沉轻描淡写地说,“我母亲见过五名专家,问了很多权威医生,他们都没有说出具体原因,我想应该是基因突变吧,这种事无所谓,不影响寿命。”

  “那倒是,”沈煦川努着嘴,手欠地捏住小九斤的脸蛋,“就不知道女儿上学以后会不会受到影响。”

  许青沉有些不悦地挑眉:“何斯体质影响你了吗?”

  “当然没有,老子最牛逼,上学的时候没一个能跟我打的,”沈煦川骄傲地抬起下巴,很快又把头低下,“对不起小九斤,奔奔又粗鲁了,咱们左耳进右耳出。”

  许青沉莞尔:“女儿也一样。”

  沈煦川眼里是满满的担忧:“这不太一样吧..”

  许青沉讨厌这种还没开始就先认输的态度,脸色稍微变冷,语气十分严肃:“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评价里,我的女儿就是独一无二,有我在,她永远是自信的,她是掌上明珠,生来就是要受别人爱戴。”

  沈煦川扯了扯嘴角:“老哥,咱是不是有点太目中无人了。\'

  许青沉的目光从沈煦川脸上散漫掠过,又返回来,聚焦在沈煦川的鼻子上,一本正经道:“像你这种讨好型人格,是绝对不行的。”

  “谁是讨好型...”

  “总之你记住,女儿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,她就是她,她懂得道理,分辨是非,认识这个世界,以她自己的方式好好的去生活,她是来经历的,体会爱或恨,你不需要给她灌输那些官方大道理,不要按着她的头让她成为别人口中的道德典范。”

  许青沉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,听得沈煦川一愣一愣的。

  后者双手拖着脸颊,仿佛看见偶像,“天哪,你太会洗脑,我都快成你迷弟了。”

  许青沉捏住他的鼻子,轻轻地拽一下,忽然就笑了:“有关九斤的教育我们不着急,先来说说你。”

  “唔..干嘛。”沈煦川躲开那只手,气恼地揉着泛红的鼻子。

  许青沉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味,眼神看起来有点诡谲:“川导,我是来捉奸的吗?”

  作者有话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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