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小说>都市情感>特有引力>第39章 你会救我的

  “怎么傻了?是不是奶凉了?”岑柏言摸了摸*瓶,皱着眉说,“怎么凉的这么快,我一路捂着过来的。”

  “没有,”宣兆笑了笑,“还是热的。”

  “那赶紧喝,一会儿凉了,”岑柏言站在宣兆身前给他挡风,风衣里还揣着一瓶牛奶,“我这儿还一瓶,腿脚不好就得多补钙。”

  宣兆:“.”

  他要怎么让岑柏言知道,这种添加剂和色素超标的垃圾食品并不能补钙。

  草莓味牛奶过甜的口感还在舌尖残留,刺激着宣兆的味蕾,他下意识有了种反胃的感觉。

  复建的那段时间,宣兆大量地补充钙质,喝的是品质上乘、经过严格消毒的进口牛乳,醇且不甜。掺入了大量糖精的奶对宣兆而言过于陌生,他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厌恶糖分的人,突然接触到了如此甜腻的口感,让他产生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抗拒。

  “柏言,”宣兆咽下喉咙里涌起的不适,“我喝口水就可以。”

  “喝什么水啊,大冬天的,多冷,”岑柏言献宝似的晃了晃怀里捂着的那个粉色牛奶瓶,“上回你不是说你喜欢甜的吗?我给你挑了个最甜的。”

  他尾音微微上扬,眉眼间挂了几分不明显的期待,就等着宣兆夸他体贴。

  上回?上回是哪一回?

  宣兆微微一怔,反应了两秒后才恍然想起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。

  岑柏言给他点过一次外卖,买了豆沙包和甜粥,宣兆骗岑柏言说自己很喜欢,都吃完了。

  事实上,宣兆只是尝了一点就扔掉了。

  他对岑柏言说过的假话不计其数,这只是其中最无关紧要的、连他自己都记不住的一条谎言,岑柏言却记得清清楚楚。

  “不喜欢啊?”岑柏言见宣兆久久没有回应,皱着眉轻声说,“早知道我拿那巧克力味儿的,老板说卖的最好.”

  “喜欢的,”宣兆笑着打断他,“很好喝,谢谢柏言。”

  岑柏言悄悄松了一口气,催促道:“趁热乎赶紧多喝几口。”

  宣兆垂头就着塑胶吸管抿了一口,过于粘腻的糖精味道在口腔里迅速扩散开,嘴里像被强行塞进了一团浸了糖水棉花,膨胀的一大团挤压在喉咙口,咽不下去又不能吐出来。

  宣兆喉结微微一动,眉头轻轻一拧——实际上他皱眉的动作细微到几不可察,但岑柏言的注意力全部在宣兆身上,敏锐地捕捉到了宣兆流露出的排斥,他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:他是真的喜欢吗?

  还是我有什么别的地方做的不好,是不是让他不高兴了?

 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,岑柏言立即一个激灵,心说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,和个头回处对象的小姑娘似的。

  他这么哆嗦了一下,宣兆还以为岑柏言冷着了,握着温热的牛奶瓶往岑柏言面前一递:“给。”

  岑柏言心头一跳,那是宣兆用过的吸管。

  “热的,暖和暖和。”宣兆说。

  岑柏言双眼盯着宣兆的脸,低头就着宣兆的手含住了那根吸管,还没尝着瓶里的草莓牛奶就觉出了甜味儿。

  操!真甜哪!

  岑柏言的视线缓慢地游移到宣兆淡色的嘴唇上,眼中眸光微闪。

  宣兆被岑柏言看得有些不自在,偏头抿了抿嘴唇,耳根发红。

  .这瘸子,岑柏言用舌尖碰了碰吸管口,心说他怎么这么会拿捏我。

  淡粉色的草莓牛奶顺着半透明吸管被吸进了嘴里,岑柏言眉头一皱,这味儿也没多甜啊,比吸管的味道差多了。

  这个想法一出现,岑柏言又被自己肉麻的一阵恶寒,旋即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,真就被这小瘸子拿捏得死死的!

  “你拿着吧,我不渴了。”宣兆试图顺势把这个牛奶塞给岑柏言。

  “不行,你再喝一口,”岑柏言强势地抓住宣兆的手腕,把奶瓶推了回去,“这口感是不太好,你再喝一口就行,赶紧的。”

  “.”宣兆觉得再喝一口他就该忍不住呕吐了,推辞道,“喝不下了。”

  “再喝一口,”岑柏言出乎意料地坚持,几乎是半强迫地把吸管往宣兆嘴唇里塞,“就一口。”

  宣兆实在推不开,抬眸无奈地看了一眼岑柏言。

  他还是有个习惯,在喝什么东西前舌尖会轻轻舔一下唇珠,然后才抿住吸管口。

  岑柏言眼也不眨地紧盯着宣兆的嘴唇,直到看见他才叼过的地方被宣兆含住了,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叫嚣着滚动了起来,心脏在胸膛里“怦”地跳个不停。

  这种感觉过分奇异,其中还夹杂着难以启齿的隐秘快感,岑柏言终于明白自然界里雄性生物为什么会有标记所有物的行为。

  对他来说,宣兆用他用过的吸管,就是他标记宣兆的一种方式,只是还不够,还远远不够。

  宣兆察觉到岑柏言呼吸略微有些加重,抬头问:“怎么了?”

  “没事,”岑柏言的手指摩挲着宣兆的手腕内侧,“再喝一口?”

  “.”宣兆摇头,“不了,在外面上厕所不方便,少喝点。”

  “那把这吸管拆了给你叼着玩儿吧。”岑柏言看着沾着水渍的吸管口,“怎么样?”

  空气陷入了安静,宣兆表情有些僵硬,面对着岑柏言充满期盼的殷切注视,斟酌着想说些什么,又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
  话甫一出口,岑柏言就意识到自个儿确实是够有病的,懊悔的恨不能把舌头咬了,赶紧抢过牛奶瓶扔进垃圾桶:“没事儿,我说着玩儿的。”

  “嗯,我也是听着玩儿。”宣兆抿着嘴唇轻轻一笑。

  这瘸子这么聪明,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些什么来了,岑柏言耳根子一烫,抓着宣兆的手揣进口袋里:“走了,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  宣兆眉梢一挑,问道:“什么地方?”

  岑柏言一根手指竖在嘴唇边,比了个“嘘”的手势,扬了扬下巴:“先保密。约会得有点儿神秘感,别七问八问的,多破坏气氛。”

  “好,记住了。”宣兆点头,“很有学习意义。”

  “哎,你是不是还有个笔记本儿,专门用来写从我这儿偷学来的恋爱小技巧啊?”岑柏言斜觑着宣兆,戏谑道,“什么时候拿出来分享分享,咱们共同进步。”

  “这个倒是没有,”宣兆依旧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,偏头看着岑柏言,笑了笑说,“不过记录下了你的五次失败恋爱经验,作为反面教材警醒我自己。”

  “.操!”岑柏言笑骂了一句,“我他妈就不该那么实诚。”

  快递站在背街的小路上,没什么人经过,往前几步就是个十字路口,那讨人嫌的熊孩子不知道从哪个旮瘩角窜了出来,举着歪嘴的哆啦A梦气球,朝岑柏言做鬼脸。

  “.”宣兆没应付过小孩子,转头问岑柏言,“你们认识?”

  “你小子!”岑柏言气不打一处来,佯装要打他的样子,“把我鞋踩脏了还嚣张是吧?老子今儿就给你打趴下!”

  熊孩子哇哇一通乱喊:“打人啦打人啦,大人打小孩儿啦!”

  他举着气球转身就往马路上跑,恰好横着开过来一辆轿车,刺耳的喇叭声骤然响起,那孩子愣在了原地,气球脱手,吓得僵在了马路当心。

  岑柏言瞳孔一缩,绝佳的反应力让他第一时间大步冲上去,然而有个身影比他更快——

  宣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,猛地往前飞身一扑,把吓傻了的熊孩子扑倒在地,两人出于惯性往前滚了两圈,刺耳的刹车声“嘶”地划过耳膜,恰好停在了那孩子刚才站着的位置。

  “宣兆!”

  岑柏言瞳孔剧震,陡然色变,大跨步冲了过去。

  宣兆身上的白色短袄沾了些灰尘,好在人没出什么事,熊孩子全须全尾地从他怀里钻出来,冬天穿得多,他没磕着没碰着,也不知道后怕,吸了吸鼻子就开始抹眼泪:“气球.我气球!”

  “没事吧?”岑柏言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,蹲下身捧着宣兆了脸,“伤着没啊?”

  宣兆胸膛略微起伏,反手推开岑柏言,从地上缓慢地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哭闹的小孩,侧脸清晰且冰冷:“大人没有教过你吗,过马路要看路。”

  小孩子一心记挂着他的气球,哆啦A梦运气不错,脱手后没有飞走,挂在了路边的消防栓上。

  宣兆一瘸一拐地走到消防栓边,取下那个气球,孩子喜形于色,伸手说:“我的气球!”

  岑柏言撑着膝盖站起身,莫名觉得现在这样冰冷的宣兆有些陌生。

  北风呼呼作响,宣兆缓缓松开五指,孩子抬着头,眼睁睁看着歪着嘴的哆啦A梦在视线里越飞越高、越飞越远。

  宣兆神情冷漠,眼里结起了一层寒霜,语气异常严厉:“现在知道了吗?”

  孩子呆呆地盯了他小半晌,被宣兆的表情吓到了,“哇”一声咧开嘴哭了,转身跑进了快递站。

  岑柏言心底浮起一丝异样,眉头轻皱,走到宣兆身边问:“有没有哪儿受伤了?”

  宣兆垂在身侧的十根手指微微蜷缩,片刻后他转过身,脸上浮起了岑柏言熟悉的温和笑意,仿佛刚才那个冰冷坚硬、不近人情的宣兆只是岑柏言的错觉。

  “没事,没受伤。”他温声说。

  他所有的情绪、不安和惶恐都在转身的这一个瞬间被藏好了。

  岑柏言仍旧心有余悸,靠得近了才发现,他说话的声音异常干涩,肩膀也在稍稍打颤,鬓角甚至渗出了冷汗。

  岑柏言霍然心惊,抓着宣兆的手臂,弯下腰和他平视,紧张且急促地问:“兆兆,哪里受伤了,是不是哪里疼?”

  宣兆摇头:“没有。”

  岑柏言恍然想起宣兆当年也出过车祸,也就是和这个孩子一般大的年纪,他在那场车祸里失去了健全的双腿,从此以后不得不倚仗拐棍行走,这漫长的一生都会被病痛折磨。

  他一个瘸子,刚才飞扑过去的动作却比岑柏言还要迅猛,他那一刹那在想什么?

  会想起当年的他自己吗?

  会想如果当时也有个人能救他就好了吗?

  岑柏言心尖上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感,像一根尖锐的小刺一个劲往他最柔软的地方钻,他深呼一口气,敞开大衣,把宣兆紧紧拥进了怀里。

  “没事了,没事啊,”岑柏言压低声音,一只手掌按着宣兆后脑,轻声安抚道,“宣兆怎么这么厉害,还会救人了,给宣兆颁一个见义勇为锦旗好不好?”

  “柏言,”宣兆声音有些艰涩,“我真的没事,没有受伤。”

  “没受伤怎么了,没受伤我就不能抱你了,”岑柏言把宣兆拢进他的风衣里,“看把你吓得,腿都软了。”

  被强行安排了“腿软”的宣兆:“.”

  “你救了那个小屁孩儿,我来救你了。”岑柏言附在他耳边说,“腿软了走不动道了是不是,我们回家。”

  宣兆浑身一僵——

  岑柏言来救他了?

  他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,讥讽地想岑柏言怎么敢说出这种话,他是因为谁才变成今天这样的?这股恨意甚至让他清俊的面容稍稍扭曲,上齿死死咬着下唇。

  然而,身体传来的温热触感却让他产生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依恋的感觉,他本能地想要往岑柏言怀里缩,仿佛这一件风衣就真的可以在这个难捱的冬天庇护他、拯救他。

  宣兆觉得自己就好像被撕裂了,一半是扭曲激进的他,另一半是平和懦弱的他。

  “明天再带你去约会,今天先回家。”岑柏言指腹揉捏着宣兆的后脑,“好不好?”

  宣兆闭上眼,在岑柏言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。

  他告诉自己他对岑柏言的依赖、留恋也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而已,他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让岑柏言爱他、爱他、更加爱他,岑柏言越需要他,他的胜算就越大。

  他已经过了十七个没有温度的冬天,没理由今年就熬不过去。

  回到了大学城的小屋,岑柏言关上门,细心地插好插销。

  宣兆靠在墙边,安静地注视着岑柏言。

  “是不是哪里碰着了?”岑柏言还是不放心,“你坐下,我给你检查检查。”

  “柏言,你刚才是不是想亲我?”宣兆突然说。

  岑柏言一愣。

  “喝牛奶的时候,那根吸管。”宣兆轻轻一笑,提醒道。

  岑柏言心说操!他果然什么都看出来了!

  “如果我可以早点认识你就好了,”宣兆垂下头,声音低到近乎呢喃,“你不会像他们一样孤立我、笑话我、把我的书包扔到走廊里,你会救我的。”

  宣兆脱了外衣,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,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。

  岑柏言喉头一酸,想要说些什么,嗓子眼又像被紧紧攥住了。

  “你可以亲我一下吗?”宣兆缓慢地抬起头,“就当——救救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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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海星!评论!哦吼吼!

  发现大家都很期待柏言发现真相嗷,等啥时候搞个破镜进度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