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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淮安遭受到了不小的惊吓,这等子的淫秽之物就大剌剌地敞在他眼前,任他是个脸皮厚的,也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冲击。
何况他本身面皮子就很薄。
宋喻舟指住书页,葱白也似的指尖滑过图画上二人相交的姿势,如同虚心请教的学生般问道:“他们为何要压在一起?还不穿衣服。”
他盯着那页纸上画着的东西,面上没有异常,清透纯真的紧,就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。
但林淮安却无法正常的对待这事,全身都不受控制地发起热,脑袋嗡嗡发响,扬手就将那秽物打落在地。
他也不说话解释,如此反应打得宋喻舟有些不知所措。
手中正在意的书册被人掀翻了去,他懵懵的看向林淮安。
“书,淮安—”
林淮安没听他把话说完便霍然起身,几步走到那书册的面前,大约是因为过度慌乱,走路时竟都同手同脚了。
蹲下身子拾起书册的时候更是僵硬得像块木头,发出咔嚓的声响,是他皮肉下的骨头相磨生出的动静。
“淮安?”宋喻舟疑惑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。
他感受得出林淮安表现出的异常,却不能理解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。
林淮安对他的话置若罔闻,抓着那卷书开始在屋中走来走去,将其捏得皱皱巴巴,最后在柜子前停顿,一把打开,将那烫手的玩意儿直接扔了进去。
合上柜门后,背靠在上面,如死后逃生般喘过口气,“没事了,我什么都没看到。”
他这样奇奇怪怪的举动着实让宋喻舟感到不解,旋即同样起了身,走到惊魂未定的林淮安面前。
“淮安,怎么了?”
林淮安抖了一下,抵拳轻咳,清了清嗓子,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“那书你从哪儿找来的?”他本不想再提起此事,但那本春宫图的出现着实有些不太对劲。
他的屋中怎么会有这种恶心人的玩意儿?
宋喻舟想了下,转身指着搁在床头下面的一个小箱子,“那里面,三郎在那里找到的。”
林淮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,床边地上赫然摆着个中等大小的木箱子。
这是什么?
他没见过,换句话来说,这屋子里的好些东西他其实都没有时间去细细查看。
清晨刚被放回来就经历了浴池一事,后来就出了府,见到了阮云稚,接近傍晚才回来。
林淮安心累,身体更疲惫至极,哪有心思再去看这间屋子里面都装着些什么东西。
要不是傻子今日摸出来,他都不知道他屋中还有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。
林淮安走到箱子前蹲下,上面没有锁,这也是傻子能直接打开的原因。
他推开盖子,里面装着的东西就都露了出来。
满满一箱的春宫图册,无一例外,还装着好些瓷盒,透出清幽的香气,不清楚用途。
但仅仅只是看到那些个春宫书籍,林淮安的大脑便已经无法再思考了,整个人宛若石化一般。
“跟刚刚一样的书,有好多,三郎发现的,是不是很厉害?”
满是自豪的声音在头顶炸响,宋喻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,无声无息,又突然出声,吓得林淮安头皮阵阵发麻,哆嗦一下,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。
“宋喻舟!”
他恼怒的很,撑过膝盖要站起身子,逼得探头探脑的宋喻舟不得不直过身后退几步。
林淮安转身看他,指着门口,“你给我滚出去。”
这话出口就是半点情面都不肯留了。
宋喻舟不死心地做出小可怜的模样,眸子睁得大大的,里面隐现出水光,眼尾垂下,十分惹人怜爱。
“淮安…凶凶。”
林淮安不为所动,眉毛倒竖,“别在这里撒娇,这招对我已经没用了,你现在赶紧给我走,不然一会我就踹你出去。”
宋喻舟拗不过已经下了决心的林淮安,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。
林淮安快速关紧门,插上门闩后才又回到那箱子前,瞥过里面的东西,立马将盒盖使劲压下。
眼不见心不烦。
这箱子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,他都不用想就知道,定是宋玉辞差人给放的,为的就是让他好好服侍宋喻舟。
想到这里,林淮安一口火气冲到了脑门处,实在咽不下,便直接踹在那箱子上,哐啷一声响后,门外立时有关切的闻讯声传来。
“淮安,怎么了?是不是摔到了?”
原是傻子还没走,就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。
“滚蛋!”
林淮安气冲冲的吼完人,再次坐倒回床上,捂住刚刚踹过木箱的右脚,抽过口气,强忍住那股子返还回来的疼痛。
门外再没了声音,持续到次日的清晨。
一大早府里就异常热闹,到处都在张灯结彩,府中的花植都被婢女们喷上层水珠,显得鲜活,富满了生机。
林淮安瞧着他们,脸上没太大的变化,心里却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宋家大郎君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。
这一个清早,他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宋家大郎君的大部分情况。
他在沐京当官,官职的大小暂且不论,单就能在沐京任职一事来说,已是万分了不得的事情了。
沐京里有皇城,更有不少皇亲国戚在其中居住,繁华奢靡的程度不是临安这样的地方能够比得上的。
凡是读书之人无一不想去沐京,能在那里当上个一官半职,后半生便可衣食无忧。
林淮安自然也是幻想过的,他向往沐京,不仅仅是因为那里的繁华,更想要去看看外面广阔的天地,体会百花齐放的学派。
从读到的第一本书起,他就清楚自己不该被困囿于这样小小的一个山村中,他可以成为一只翱翔于天地间的雄鹰,于万里高空飞翔,徜徉在无垠的天空中。
宋家大郎君做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事情,林淮安钦佩他,因此还未见面就已生出了好感。
这样的人即使是出生于淤泥中也不曾沾染上半分尘埃,跟宋府里其余的人都不一样。
近黄昏的时候,有人急急地跑进了府门,喊着说大郎马上到府门口了。
府中的人瞬间都活络起来,宋玉辞携着宋喻舟等在门前,身边还站着李凝清,以及几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。
这样的场面,林淮安自然是不能出现的,只在一旁站着,并几个好奇不已的婢女侍从探着脑袋往门口瞧,恨不得第一眼就能看见那人。
“这可是大郎头一回回来,也不知能在府上留几天。”
“不是说特意休了假,应该能待上好一段日子吧。”
一个女子插嘴,奚落道:“怎么?留不留的与你们有何关系,一个个的,挣破了脑袋有什么用,大郎也不会在乎你们一下的。”
先前说话的女子反驳说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我们只是随意说说,何曾有过那种意思。”
身边的人将她拉住,对她耳语道:“你可别理她,她曾经想爬大郎的床,后来被李管家处置了,所以现在见不得任何人对大郎有想法。”
“哎呦,原来如此。”女子扫过那人,却被狠狠瞪了一眼,见状也不再跟她理论,随着同伴一起走了。
经过林淮安身边时,低低的讨论声又起,“大郎相貌出众,又满腹诗书,怨不得她这样。不过也是活该,大郎那样子的人物,哪是我们这些伺候主子的人能够肖想的,真是太异想天开了。”
这话本是随口之说,林淮安也只是碰巧一听,但那话在脑中转了一圈,没能直接忘却,反倒划开了不小的涟漪。
当天边最后一丝光线即将隐没之时,街巷的尽头传来阵阵清脆的马蹄声。
众人翘首以盼的人终于到了,乘着个中规中矩的马车,晃晃悠悠的到了府门前。
驾马的人拉动缰绳,马车便立刻停了下来。
府门前站着的人都不由向前迈出一步,聚焦在那车帘上,静候着它有所动静。
林淮安周围站着的好些人也都耐不住性子,掂着脚,摇动脑袋越过重重阻隔,想要去看那人。
而林淮安站的位置好,离得虽远,但透过一水的花植,正正好从缝隙中得以窥见门外的马车,以及那扇还未被掀开的车帘子。
灰布所制的帘子同那辆马车一样无甚特色,更跟整座宋府格格不入,没有半分豪奢的味道。
突然帘子摇动,自车内伸出来只白皙的手指,紧接着是整只手掌,轮廓好看,根根分明。
修长的玉指勾动略显灰扑的帘子,慢慢露出了里面的人。
惊艳绝世的容颜,气质出尘,眼眸淡漠,没有丝毫情绪的流动,唇角放平,分毫笑意都不带,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千年都不化的冰般冷淡。
黑发半束起,剩下的长发松松披散在靛蓝色的衣袍上,随着动作垂下好些。
他下了马车,一步一步走向府门前的众人,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。
只视线在某处停留时,抿紧的唇角才有了些微弱的上扬,眼中的寒冰随之化去,染上些柔情。
追着他目光看去,发现他正对着宋喻舟微笑。
彼时林淮安已经盯着人出神好久,眼中的震惊明显。
颤动不休间,他低语道:“竟然是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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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不注意,大哥上线了。